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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老头这个人很怪,很少与人打交道,如果说真有什么朋友,那就是我过世多年的爷爷,爷爷曾经继承太爷爷的衣钵,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阴师,后来家父十六岁从了戎,爷爷就收了丁老头打下手。
自从爷爷过世后,丁老头就很少与人大交道,加上丁家位于村的最西头,也少于村里人来往,久而久之,村里人也很少提及丁老头。
但丁老头的死却在村里乃至附近几个村子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四天前的夜晚,他就吊在家门口的歪脖子老树上,七婶走娘家回来,晚上快11点了,丁老头挂在歪脖子上,舌头老长,身子随着风一瓢一瓢的,当时七婶就吓瘫了。
派出所的人来了,发现了遗书,简单的勘察一下,就认定是自杀。
而在几天前,在外地工作的丁何时曾接到过爷爷的电话,似乎丁老头那时已经有了自杀的意思,交代了孙子丁何时几件事儿,其中就有一件事,是将枕头里一份信转交给刘娣。
三叔啧啧的道:“我也不是没见过死人,淹死的,老死的,肝硬化腹水死的,车祸死的,摔死的,可这些人的死状都没有丁老头吓人,那晚村里好多人都过来瞧了,丁老头舌头邋遢的老长,眼珠子翻红,老太爷连夜派人开车去望怀岭请了老佛爷过来,生怕发生尸变。”
三叔说完,一边的一个叔伯接口道:“是呀,丁老头死的确实骇人呀,听老一辈人说,这是死不瞑目,火化了只怕也要祸及子孙。”
这时,刘娣从灵堂方向走来,见到我和这边,对我招了招手。
小威想听听关于更多丁老头死状的细节,拉着三叔唠着,我则是起身朝着刘娣走去。
到刘娣跟前,我问道:“怎么样?丁老头临死前要给你的是什么?”
刘娣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黄皮信服,很老的那种,起码有二十年没见过这种样式的信封了。
她说:“我也不知道,还没有看看,走,去我家吧。”
我骑着小威的摩托车,刘娣骑着她的电动车,沿着丁老头的家门口的水泥路往村东驶去。
大爷爷去吃酒席了,就大奶奶一个人在家,见我们回来就招呼一声。
我和刘娣走进后院二楼她的房间,她急不可耐的拿出丁老头的信,但又不敢撕开,甩给我,道:“你帮我看看。”
我心头一愣,这是丁老头留给她的,我因为是怀疑跟刘娣的身世有关系,所以才跟过来,现在刘娣竟然自己不敢打开,难道说刘娣也怀疑了丁老头这信里的内容?
我接过信,沉吟道:“刘娣,如果这信中的内容是你这些年来一直很忌讳的,你会怎么办。”
刘娣直截了当的道:“你是指我的身世吧?”
我一惊。
刘娣道:“没必要这么大反应,我和丁老头一辈子都没有说过三句话,他死了给我留信,电视剧里的老套桥段,八成就与我的身世有关,正因为这样我才不敢一个人打开,刘阳,你帮我看看。”
听刘娣这般一说,我心中也没有什么疑惑了,伸手撕开信封。
随着噗呲一声的声响,刘娣忽然身子颤抖了一下,脸色也变的极为不自然。
我看了她一眼,然后抽出信封里的信纸。
信纸也是发黄的老旧信纸,很薄,我只看了一眼,发现上面是繁体字,字体很圆润,比我的狗爬字要好看太多了。
这几年看《秘葬》古书,繁体字对我来说并不陌生,看了第一页开头,果然是丁老头写给刘娣的。
按当初刘家与丁家两百年前定的辈分来说,刘娣与丁老头其实是同辈,我和小威见到丁老头都要叫他一声叔。
信的开头写道:“娣妹亲启,见信如唔。”
“你吾甚少交集,然吾知你身世来历之谜,本想不愿道出,你有今日之成就实属不易,怎料那群人前几日寻来,只怕你要卷入其中。
刘家先祖刘文远本是明太祖朱元璋手下专司倒斗的发丘天官,倒出冥器【雪蟾】,为寻此物,三十年前,京津摸金一门潘氏四人盗掘了很多明初时的古墓,找到了古井下的刘文远将军之地宫,发现了地宫下方的楚王陵墓。
吾与刘阳爷长云兄早知地宫之所在,见四人迟迟不出,心有不忍,与潘校尉四人进入古墓后第七日与老坟山切出一条盗洞进入楚王地宫,亦迟,潘校尉四人折其三,唯救出即将临盆的潘妻岳西。当夜,潘夫人临盆,诞下女婴,取名潘娣。
然则丧夫丧友之痛令潘夫人心力交瘁,翌日离开,留下女婴。吾与长云兄秘密喂养数日,见潘夫人迟迟不归,便往祠堂告知老夫人,老夫人长子膝下无子,吾三人商议之下,便以古井捡拾为由,将女婴过继与老夫人长子膝下,改潘取刘,名唤刘娣。
长云兄与老夫人相继离世,吾是知此秘密最后一人,本想带入棺材永世不提,事态变化不是吾能所料,前日村里外人来访,探当年潘校尉遗女之下落,欲寻三十年前之故往,有朝一日必能查出你的身份。
吾思索斟酌,既然你的亲母尚在人世,此事理当与你提醒,去留取舍由你决定。
吾亦最后提醒,那伙人绝非善类,小心,小心。
丁寺沔。
2016年11月12日。”
我看完信后,心中五味陈杂,抬头一看,只见刘娣泪流满面。
她说不敢看,可又怎能不看?
我不知道此时给这么安慰她,只能沉默。
几分钟后,我将丁老头的信递给了刘娣,道:“果然如此。”
刘娣抹了一把眼泪,将书信揉成一团,恨恨的道:“三十年前狠心将我丢下,为何现在又来寻找?”
我心中也很奇怪,都过去三十年了,刘娣的生母为什么这三十年来都没有来小舟村寻找过当年自己遗弃的女婴?
这封信写的时间是11月12日,那时候我和小威已经被困在四川白狼王的地宫里,也就是说,在刘娣刚刚被困白狼王地宫之初,或者说是和我小威刚刚去四川救刘娣的时候,就有人进入村子秘密探访刘娣的下落。
我倒不相信那个潘夫人岳西忽然良心发现想要寻找亲生女儿,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就像是有一个大阴谋笼罩在头顶上。
而制造这个阴谋的人,或者说是导致这个阴谋的人,多半与杭州的九姐脱不了关系。
按照时间来推测,是我和小威找九姐脱手冥器留出摸金符后没多久,就有人找到小舟村。
是她阴谋?
不,我很快否定了这几个猜测,杭州杨家好不容易将底子洗白,这摸金的勾当肯定不会轻易再碰。
唯一的可能是,九姐无意中泄露了摸金校尉重出江湖的消息,被某些人得知了,很有可能,这伙人查出了刘娣的生母岳西,然后得知了小舟村的具体方位。
我没有将这个猜测告诉刘娣,她现在情绪激动,告诉她这些不免是雪上加霜。
这时候电话响了,是小威的,他说酒席开始了,三叔找我去喝酒。
我哪里还有心思去喝酒,草草与小威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丁老头留下的信很奇怪,一个山村几十年都没有进过县城的小老头,竟然知道摸金校尉,看来当年我爷爷和他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现在我想,丁老头为什么会死?为什么要在门口的歪脖子树上自杀?他真的是自杀的吗?
那股被阴谋笼罩的感觉再度袭来,感觉我、刘娣、小威正在逐步被卷入一个更大的阴谋之中。
刘娣很快就收住了泪水,坐在床头揉捏着丁老头的信。身世一直是她无法正视的痛点,现在忽然得知自己的身世之谜,得知自己的亲生父母,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何况,丁老头的书信中明确提到,当年她母亲岳西生下她不久之后就离开了小舟村,后来是我爷爷和丁老头去祠堂找老祖奶奶商议,可以推断出,老祖奶奶也是一直知道刘娣的身世的,可30年来,老祖奶奶只字未提此事。
房间里的气氛有点儿压抑,刘娣没有说话,我也不敢说话。这种沉闷压抑的气氛大约持续了十分钟,忽然刘娣的电话响了。
刘娣随手接通,表情有些厌烦,道:“谁?”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了一句陌生男子的话:“你是潘娣吗?”
刘娣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猛的站起,我见状不妙,道:“怎么了?”
刘娣道:“他……找潘娣。”
我心中一寒,难道是调查刘娣的那伙人?
我拿过电话,打开免提,沉声道:“阁下是谁?”
电话那头道:“你是摸金校尉刘爷吧。”
我和刘娣相视一眼。
此刻我心中已经断定,电话那头的人应该就是逼死丁老头、按照调查刘娣的那伙神秘人。
我慢慢的道:“你真会开玩笑,什么摸金校尉。”
电话那头道:“呵呵,我能找到潘老狗的遗孀,自然将你们调查的清清楚楚,刘校尉,放心,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借你们摸金校尉的手段帮我去朱元璋地宫取一件东西。”
“朱元璋地宫?”
我心中没由来的又是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