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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气课的教室不在河边的巍峨主楼,而是要穿过开阔的练兵场,进入丛林地带,途经蜿蜒小径,前往一幢布满青苔的冥想室。
前面带队的是助教莎莉中尉,学员们个个神情激动,也能看出少许忐忑,因为他们身为平民,只有进入军事学院才得以修炼,首先无比珍惜,其次也担心平民血脉天赋不足,会浪费这样的宝贵机遇。
常乐心情同样如此,而且更加强烈。他必须学会斗气,才能在强者之路长久走下去,但贱民不能修炼,这是大陆常识。他可以隐瞒贱民的身份,却换不掉这血脉!
后面忽然传来“哎呀”一声,常乐扭头,发现是芬妮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俯身摔倒下去。
萝拉连忙伸手去拉,芬妮却不肯站起,坐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姑娘美丽柔弱而且爱哭,“微雨康乃馨”外号恰如其分,怎么看都不像个军人,可她会哭得这么委屈,恐怕不仅仅因为摔了一跤。
事情还得从中饭时说起。
当时常乐与许斯在学院的平民餐厅,一边吃饭一边热烈讨论斗气奥秘,不知不觉间,面前忽然多了一人,也就是芬妮。
芬妮并不擅长言辞,性格又内向,只是默默坐在常乐对面,偶尔偷偷瞟他一眼,一旦目光接触,她就连忙低头,脸颊还泛起羞红。
一个如此羞涩的少女,能主动坐到这里来,已经算是非常强烈的追求行动。
但常乐不能接受她的感情,只能假装不懂,微笑点头致意之后,继续和许斯闲聊。
过了一阵,芬妮忽然前所未有地鼓起勇气,用勺子从自己餐盘里盛起烤牛肉,送到常乐盘中。
“我……不爱吃……这个……”
芬妮结结巴巴地如此解释,然后就低下头去,用勺子慌乱地挑了一坨土豆,塞入口中后紧张得忘了咀嚼。
她的理由并不令人信服,整个五班,除了许斯等少数人,都是从穷人家出来的,不可能不爱吃肉。
肉她没有碰过,可盛肉的勺子早已接触过她的唇齿,只有关系亲近者才能这样分享食物,她其实是明明白白地表示情意,也迫使常乐必须表态。
常乐不可能将肉退回去,可也不能真的吃下肚,犹豫片刻之后,笑着叹道:
“牛肉是有点怪味,我也不爱吃。”
说完,他将牛肉又传给了身边的许斯。
许斯一愣,继而将牛肉举到眼前,夸张地叹气:
“牛肉啊牛肉,人人都喜欢你迷恋你,偏偏有这种怪人,你主动送上门,他还要用力推出去。”
常乐当然明白许斯的意思,用“牛肉”比喻芬妮,但他对此无话可说。
而芬妮则黯然低头,几滴晶莹泪水无声地落在桌面,继而猛然站起,端着餐盘默默离开。
或许以后她会死了这条心,常乐暗暗松了一口气,也多少有些遗憾。这样的姑娘每个男人都会喜欢,他也是男人,不能免俗。
然而世上迷人女子多如繁星,每个都要拥有,本来就不可能。
“你会找到你的幸福。”常乐望着芬妮背影,口中喃喃祝福,就此平复了有些紊乱的心绪。
可是现在芬妮委屈地坐倒哭泣,却又让常乐怜惜之心大盛,何况芬妮的情绪就是被自己搞坏的。
眼看着莎莉中尉脸色一沉,拿起积分手册就要给芬妮扣分,常乐连忙过去,搀住芬妮的胳膊:
“别耽误大家上课,我扶你走。”
“我不要你同情!”
芬妮用力一挥胳膊,但是以她的柔弱,根本无法挣脱,于是也就乖乖站起,靠在常乐身上,一步一瘸地向前走动。
周围学员们纷纷起哄,还有一些甚至在鼓掌,一副恭喜“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样子。常乐为此脸色通红,芬妮更是深深低头。
唯一表情难看的就是莎莉中尉,她那张甜美面孔上乌云密布:
“军校学习期间不许谈情说爱,如果让我看到你们有出格举动,扣分没商量!”
周围起哄声更加响亮,有的喊:
“你们两个小心点,以后别让中尉看到!”
更有人直接揭穿莎莉以权谋私:
“常斯勒尔,莎莉中尉也喜欢你,把她搞定就不扣分了!”
莎莉当即冲入人群,在胡说八道者屁|股上踢了一脚:
“不尊重长官,扣1000分!”
“哎哟,常斯勒尔,我是为了你挨揍还被扣分!你得补偿我呀!”
周围已经笑成一片。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太精彩了!都来看看!在皇家军事学院大声喧哗,打情骂俏勾勾搭搭,这就是下贱平民的素养!”
几名一班的大贵族子弟缓缓走来,都拿轻蔑的眼神看着众人。
五班的平民学员停止了嬉闹,皆以愤怒目光回应。
这是公然挑衅,五人对五十人的挑衅!但人家有的是底气,因为平民们连第一堂斗气课都没上,他们却已是等级不低的修炼者,根本不怕群殴。
常乐扫了一眼,见几人最高的不过1级战师,其余全是修士,也是鄙夷地一笑,轻声向许斯询问那几人的身份。
许斯只认识为首那人,名叫鲁迪,是教务长菲利普侯爵的侄子,也是米兰达的主要追求者之一,另外几人既然来自一班,想必家里封号都不会低于伯爵。
这些人将来都要统帅贵族私军,不会真心为皇室流血战斗,就算面对皇帝征召,也要讲讲价钱才会参战。
他们来到皇家军事学院,一来是深造些军事知识,二来也想在军界掌握些权力,巩固家族的利益而已。
因此,这些家伙并不在意学院的规章和纪律,哪怕被开除也不影响前途,算是最招惹不得的一群人。
常乐冷冷一哼:
“贵族就没几个好东西,如果惹到我头上,我不介意再……”
一个“再”字,差点顺嘴说出自己过去的“罪行”,常乐连忙住口,好在许斯也未追问。
此时鲁迪已经面色不善地走来,目光紧盯常乐,一边走,还一边不怀好意地瞄芬妮几眼。
常乐当即将芬妮挡在身后,自己迎向鲁迪。
“你就是常斯勒尔!”鲁迪阴沉着脸色,扬起下巴,以便能用“俯视”的目光表达轻蔑,“听说你在纠缠米兰达小姐?一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果然是为了此事,常乐微微一笑,料定米兰达对此不好否认,所以他自己非但不辟谣,反而加油添醋刺激鲁迪:
“感情就是如此奇妙,可以跨越身份地位的阻碍,我和米兰达的恋情,轮不到你们操心。”
五班的平民子弟们“轰”地一声议论纷纷,他们见到了米兰达中午来找常乐,也对此开过玩笑,没想到二人真有所谓“恋情”!
鲁迪气得面孔扭曲:
“我叔父是教务长,我想让你滚蛋,你就得滚蛋!如果不离开米兰达,马上就给我滚!”
“哦!”常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么大的口气,我还以为教务长是您本人,原来是您叔父啊!”
“你这个无赖东西,我要和你决斗!”鲁迪咬牙切齿,斗气已经开始升腾。
常乐却不想应战,期待已久的斗气课就要开始,不宜多生枝节,于是他笑着摇头:
“算你厉害,我认输。现在回去告诉米兰达说你打赢了,让她从此跟了你吧。”
这句话一针见血,鲁迪找谁决斗都不可能让米兰达爱上他,这才是问题的实质。
莎莉中尉这时也高声提醒,别忘了她这个助教还在,就算鲁迪是教务长的侄子,如果当众违反校规军纪,同样免不了处罚,院长方丹元帅不会置之不理。
鲁迪怒火满胸,却又哑口无言,最后瞪着常乐身后的芬妮:
“美丽的小姐,我是侯爵的侄子,比你同班的下贱平民高贵一万倍,能否有幸请你去我房里坐坐?”
一班的贵族子弟,每人都有自己的单人宿舍,他邀芬妮去“坐坐”,用意不言自明。
芬妮脸色涨的通红,情不自禁往后退。
“看这害羞样子,恐怕还是处女!”鲁迪大笑着,伸手向芬妮一指,“你的第一次必须是我的,这将是你的荣幸!我也会给你很多钱!”
“鲁迪!”莎莉中尉厉声呵斥,“这里是皇家军事学院,不是你家的侯爵领地!”
鲁迪并不把平民小中尉放在眼里,连声冷笑,目光转回常乐脸上:
“你,和你身后的美女,以后千万不要落单,我和我的人时刻盯着,等着给你一个难忘的教训,也等着给她留下难忘的记忆,哈哈!”
另外几名贵族少年也捧场地笑,目光都在芬妮脸上和胸口转来转去。
常乐冷森森的眼光盯着鲁迪:
“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你敢动芬妮,肯定会死!”
鲁迪撇嘴轻蔑地笑,继而闪电般伸手,一把揪住常乐衣领。
“鲁迪!”莎莉中尉怒吼,“长官在场,你还敢公然打人?”
鲁迪只哼了一声,收臂贴近常乐,几乎与他鼻尖相碰,右拳在常乐眼前晃了晃,目光狰狞,口中冷笑:
“笨蛋,你知道我的实力吗?战师!所以,你应该先把斗气学会,苦苦修炼二十年,然后再来讨论杀我的事!”
说完,他用力挥手,企图将常乐推得狼狈摔倒,为这次警告做个完美收尾。
可惜常乐并没有倒,身体纹丝不动。
就在鲁迪愣神的时候,常乐抬左手拍向自己胸口衣襟,将鲁迪的手死死按住,继而猛然退步,用身体冲势拉直了鲁迪的胳膊,右臂竖起横推,正好卡在鲁迪的肘关节,双臂交错用力。
“啊!”鲁迪惨叫声响起,整个人已经被压得躬身跪倒,左胳膊处于随时可能折断的状态。
常乐开启苍狼之魂,力量其实与1级战师相当,但鲁迪过分轻敌,没有激发全部斗气,而且两人格斗术造诣更是天壤之别,结果贵族少爷一招之内就完全受制。
周围人轰然惊呼,鲁迪的同伴震惊于常乐的身手,而常乐的同学早知他厉害,却没想到他敢于对贵族动手。
“鲁迪少爷。”常乐冷冷地发出了自己的警告,“我杀你不需要斗气,而且我不怕承担杀贵族之罪!不信就来试试!”
说完,他用力一推,令鲁迪连滚带爬地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