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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邕歉意看着寒夜,“寒少侠勿怪,老夫也是心急。”
寒夜微笑,“欧阳姑娘,你脸上是火伤,冰蟾雪蛤属水,寒夜所知秘方就是用药引让伤痕处水火既济,促使皮肤记忆起正常模样,调动体内jing力慢慢回复。用药分三期,第一期脱痂,第二期生肤,第三期回se。每期七ri。若古卷对药方效用记述没有夸大,三期满后,姑娘容颜当如未受伤般样。”
欧阳夫人脸上极欢喜神se,欧阳邕也是激动。
反是欧阳倩无所谓,“小倩不治,若是心思治愈,当初又何必毁去。”
欧阳邕微微气恼,“若是老夫心狠,早灭了方一竹。”
欧阳夫人也是嗔怪模样,“小倩,难得小夜能治,你想啊,若一竹真个出息了,岂好意思娶一个半脸烫疤女人为妻?”
欧阳倩肃se,“别说小倩只是半脸烫疤,就算满脸烫疤,一竹也会极欢喜娶了。”
欧阳夫人失笑,“小倩不羞。”
寒夜出声,“欧阳姑娘,可记得寒夜之前所言?你若信得过寒夜,可先治着。到时若寒夜一行实在有心无力,姑娘自处之也可。”
欧阳夫妇二人对望皆是疑惑。
欧阳倩低声道:“一竹文弱书生,岂能帮寒公子一行?寒公子莫要哄小倩,白白浪费了冰蟾雪蛤。”
寒夜郑重的点点头,“欧阳姑娘只管先应了。医者最是心疼灵药,若不然,为何许多古方没有流传下来?”
欧阳邕见欧阳倩点了头,奇道:“寒少侠,你所言何意?”
寒夜脸se沉重,“人xing贪婪。就比如这冰蟾雪蛤,世人只知是滋yin养容圣品就要千辛万苦搜罗,若还知得可恢复肤貌,这本就稀少的冰蟾雪蛤岂不是要绝迹了?”
欧阳夫人深以为然神se。
欧阳邕叹声,“可这样说起,妙方不传,不是要少救得天下人?”
&nb延长寿恣意行乐的秘方被迷藏或毁掉了。”
欧阳夫人突然想到什么,看着寒夜眼睛发亮,“小夜,尊上何人?”
寒夜神se不变,微笑道:“欧阳夫人,家父母隐居世外,名号不足记挂。”
欧阳夫人“哦”了声。“小夜,劳你随老邕去配药,说动便动,就从今晚开始吧,免得我这宝贝女儿又变卦了。”
欧阳倩不依,“娘!”
寒夜微笑别过,跟欧阳邕去药房配药。
名门大家的药房,远比普通商家的药材更是齐备。
寒夜自行取了药材,欧阳邕托着个巴掌大铜盒过来。
寒夜点头,铜盒用以盛冰蟾雪蛤再好不过,以金润水,可最大限度保留雪蛤水jing。
寒夜随着欧阳邕到了欧阳倩闺房,装点淡雅,并无普通女儿闺房里浓浓的胭脂味道。
小雅送了戚怜一行人到隔壁偏院住下,回来侍候欧阳倩。
寒夜自袖中摸出药刀将雪蛤分成三段,叫过小雅,“小雅姑娘,这里有三包药材,寒夜编了一二三号。一号包煎服三天。第一天碗半水煎一碗,第二天三碗水煎一碗,第三天五碗水煎一碗;二号包煎服两天,第一天两碗水煎一碗,第二天三碗水煎一碗;三号包与二号包相同。每晚睡前服用,微温为好。”
小雅低声复述一遍,寒夜点头,小雅笑道:“寒公子喊小雅即可。寒公子救回了小姐,便是小雅半个主子。”
寒夜微微摇头,“寒夜不敢,小青姑娘都不许寒夜直呼其名了。”
小雅拿过三包药,笑着去了。
欧阳邕夫妇与欧阳倩静静看着寒夜调制药膏。
寒夜左手正手拿着两寸药刀,专注神se,掌影翻动,若干药材被削成粗细不等药碎。药材不比木头,干湿不等材质不均,这番动作,可见寒夜对药材极熟悉。
寒夜切完药材,放进铜质捣药罐里捣碎,再取出来用铜质药瓶装好,取过一截雪蛤,削成碎末落在药瓶里,拿着药瓶闪身出门,从院里玫瑰叶上收集够无根水,闪身回来。
欧阳邕夫妇眼中都是赞se,寒夜身法,实在jing妙。
欧阳倩看在眼里,心中失神,若一竹有这般修为,该多好。
寒夜将无根水在铜质药瓶里调匀,再慎重交给欧阳倩。“欧阳姑娘,这药瓶中是一期用药。分成七份,每晚临睡均匀敷在脸上疤痕处。”寒夜见欧阳倩不似很在意。“欧阳姑娘,方兄xing子,寒夜看来必有作为,你若信得过寒夜,好生用药。”
欧阳倩这才jing神着眼,深深看着寒夜,良久点头。“小倩理会,寒公子恩重,不谢。”
欧阳邕夫妇也是感激神情。
寒夜轻抱一拳,自出房门寻路到隔壁院,不几步转角不见。
“这个寒夜,好似当年一位故人。”欧阳夫人嘴里轻声喃喃,欧阳邕听真,略皱眉,一时吃惊失声,“难道是只笔书生寒逸云后人?”
只笔书生寒逸云?欧阳倩疑惑看向娘亲,“娘,听说寒逸云寒大侠娶了柳不及柳女侠为妻,此二人皆是神仙似人物,寒公子品xing自不必说,但是……”
欧阳夫人也是疑惑,微微摇头,“这正是为娘困惑地方,可惜寒夜实在相貌稀松平常了些,不过这般品xing,确是七分似了寒逸云。”
欧阳邕不高兴哼哼,“夫人,这都二十年了!”
欧阳夫人失笑不语。
欧阳倩低头吃笑,看着手里药瓶,若是真如寒夜所言,一竹,我们也算得终或正果。
寒夜进到小院,小院厅门大开,五个同伴都围着圆桌坐着,
小青与戚怜一边一个紧挨着冷无霜,冷无霜低着头,对面云清也低着头。
花无雨看寒夜进来,打过眼se。
寒夜摸了摸额头,我们这一行人,真个是,风生水起了呀。
寒夜坐到云清身边,自顾倒了杯茶水,一口喝掉。
戚怜没好气的扫来一眼,小青也是嘟着嘴,斜视着寒夜云清二人。
冷无霜看着寒夜,心头蓦然轻松不少,寒夜。“双月兰倩双姝芳名,无霜也多有耳闻,欧阳姑娘半边脸也让人惊艳,夜se中公孙兰容貌也如天仙,铁嘴神算莫问天所言大利东南,原是应此。”
寒夜微笑,“云兄相貌摆在眼前,天下间想要嫁他女子怕不胜数,云兄心头,只冷无霜一人而已。”
云清抬起头看着冷无霜轻轻点头。
冷无霜突然鼻子发酸,脸上霁开,寒夜总能只言片语让人心安。“无霜小女儿态,让人见笑。”
小青辫着嘴,“男人,没几个好东西!小青只看到寒叔一个好男人!”
众人都失笑,融洽氛围一时凭空回来。
花无雨咬嘴做严肃样问小青,“敢问小青姑娘,何故如此决断?”
小青没好气道:“想不夜坊那些臭男人,酒se财气无所不沾!”
戚怜掺和,“就是就是,远的不说,云公子自是好人,我们寒大公子却是个见着美人儿就挪不动脚步的主儿!”
寒夜无奈的低下头,“戚大姑娘,寒夜在你嘴里,实在不是个好人。”
花无雨失笑,冷无霜也是失笑。
戚怜脸上绯红闪过,“什么叫在本姑娘嘴里不是好人!难道寒大公子还以为本姑娘把你放进心里了?”
小青接话,“小青还以为是呢。”
云兄淡淡声音,“云清也是以为必然如此。”
冷无霜花无雨皆是以老以实认真点头。
戚怜站起来,恶狠狠扫了众人一眼,瞪住寒夜。
寒夜心里高兴,“戚大姑娘对我们在双月镇行动有何指示?我们悉听尊教。”
戚怜没好气白眼,“明天我们姐妹几个随欧阳倩闲逛,寒大公子与云公子二位大英雄去找方一竹落实悯人堂事宜。”
几个女人笑看二人,云清默认,寒夜点头,“从戚大女侠高见。”
戚怜怪声怪气,“寒大公子这么爽快,莫不是看上欧阳倩身边小雅了吧?”
寒夜气堵,不满的看着打趣看来的四人,“早点休息吧,各位姑娘休息好,才有jing神好好闲逛!”<阳高照。
吃过早饭,欧阳倩领着花无雨小青冷无霜戚怜四人闲逛双月镇。
小雅领着寒夜云清二人去找方一竹。
转过一条街,公孙兰与昨ri身边的丫头,巧笑嫣然的出现在寒夜云清小雅三人身前。
小雅高兴迎上去,“兰小姐,小喜,你们怎么来了?”欧阳邕与公孙郎二位家主多年不合,欧阳倩与公孙兰双月双姝二人却是姐妹情深。
公孙兰道:“小雅,你家小姐可无恙?”
小雅回话,“兰小姐,小姐被寒公子救下,并无违碍。”小雅说着,又介绍云清,“这位是寒公子同伴,云清云公子。”
小喜嘻嘻笑着,“青白修罗二位大侠名头,小喜听着响亮。”
寒夜微笑抱拳,“青白修罗恶名,比不得双月双姝美名。”
公孙兰礼过,笑靥如花。“寒公子严重,你二人行事,我们闺中姐妹们都极赞赏,对恶人抱丝毫仁慈之心皆是对受其欺负之人的残忍。”
寒夜心里高看一眼,难得这样如花女子,也不是个摆设花瓶。“公孙姑娘高见。”
云清神情淡漠,浑如不见。
小雅听小姐说云清与大美人冷无霜是一对,这时见云清无视毫不做作,心里甚喜,寒公子一行都是好人。
小喜不满,“云公子,我家小姐屈身来见你,你何故看也不多看一眼?”
云清也若未闻。
小喜越是不满,又要出声,公孙兰也不气恼,微笑止住。
寒夜无奈,“公孙姑娘,云兄是这冷淡xing子,小喜姑娘莫要气恼。”
小喜讶然,一向小姐口中的公子都是称自己小喜的。
小雅看懂小喜心事,“小喜不要惊讶,寒公子客气,也称小雅姑娘。”
公孙兰收住笑,“小喜,你带小雅去给小姐买几只风筝来,难得好天气,一会我们去城外放风筝去。”
小雅知公孙兰有话说,也乐得有风筝玩,拉着小喜去了。
寒夜也会意,“公孙姑娘不是平常女子,有话尽管明言,寒夜绝不虚以委蛇。”
公孙兰感激点点头。“寒公子,小兰实有苦衷,不便言明。小兰苦处,类小倩苦处,奈何小倩冤家在眼前,小兰冤家却不得见。”公孙兰说着话,动了衷肠,面露凄惶。
公孙兰貌若天仙,笑时也美,悲时也美。
寒夜看人,自有标尺,知公孙兰所言不假,想起欧阳倩烦恼,心生同情。“能得公孙姑娘欢心男子,必然不凡。据欧阳姑娘讲,公孙家擂台摆了许久,那男子难道也如方一竹般文弱?还是……从未现过?”
公孙兰悲伤神情换做惊喜神se,青衣修罗寒夜,果然不一般,难怪杀得了绵里针莫向前!“小兰佩服,寒公子一猜便中,那人,从没现过。小兰心里,越是不安。”
寒夜沉思片刻,看着公孙兰眉眼,眼里全无异se,便如看天上月树上花般。“寒夜略懂面相,见姑娘眉眼,是有福之人,公孙姑娘放宽心。那男子何处人,我们这里事了,可帮公孙姑娘打听。”
公孙兰又是感激,“他自称旭ri平原牧马人,已年余没有音讯。他一向说姓名而已,若有缘自然知道,若无缘,知道又若何,可笑小兰与他相识两年,竟然也只知道他的假名,碧天云。”
那边小喜小雅二人已经高兴的拿着几面风筝过来。
小雅说了二人要去找方一竹,公孙兰临别,冲寒夜笑道:“寒公子好心,若有需要出力地方,可使小雅来公孙家知会小兰,小兰也可出力。”
寒夜谢过,三人去了。云清依然看也未再看公孙兰一眼。
公孙兰心里虽对云清全无意思,也不禁微微生气,难道我公孙兰如此不堪你第二眼!
小喜气恼看着三人背影远去。“小姐,那玉面修罗实在高傲无礼!”
公孙兰突然自己碎了一口,自己生什么气。“小青,你觉得青衣修罗寒夜怎么样?”
小青霁开脸,深思了下。“寒公子虽然貌不出众,但是让人凭白信服的感觉,反正小喜很愿意跟这样公子接触。”
公孙兰失笑,“小喜,寒公子,可比玉面修罗厉害多了,实在难得,也是小姐我福缘好,yu要借玉面修罗云清之名,却得青衣修罗寒夜许诺相助。”
小雅领云清寒夜二人到了方一竹家外。
也是一处宅子,眼下却门人也无,小雅无奈神se,“方公子家十多年前也是双月镇大户,方步东方老爷那时人望甚高,奈何时运年年不济,做一门亏一门,如今家道中落,宅里只剩的方公子与其堂上双亲三人,小姐屡次要援手,方公子都拒绝。”
寒夜前走几步,发现方宅侧面竟然是慈悲祀堂!
在双月镇这样名镇中,祀堂外竟然枯枝衰草!
寒夜一时感悲,胸中於气,难怪世不清平!
“寒公子?”小雅瞧见寒夜异样,小心翼翼轻声问道。
寒夜脸se恢复平常,“小雅姑娘,你去找欧阳小姐她们几人,待她们玩够,也领到这里来吧。”
小雅应声,辞别去了。
寒夜云清二人进了方宅,偌大宅子,一片冷清。
方一竹正在书房看书,见寒夜云清真个如约而来,大是欢喜。“父亲,母亲,一竹朋友来访。”
大堂里一对半百夫妇迎出门来,一竹的朋友能来登门拜访的,都是志趣相同之辈。
寒夜云清二人快步上前,“晚辈寒夜,云清,见过老伯大婶。”
方步东见这二人身上带着武器,与儿子往常那些朋友不同,也不多言。“家中简陋,二位贤侄自去一竹书房,不用在意我夫妇二人。”
方夫人微笑礼过,自去烧水泡茶。
方一竹歉意见过,领二人到书房坐下。
方一竹书房藏书甚多。
“方兄,书中可有黄金屋庇得天下寒士?书中可有颜如玉称得君子美意?”寒夜微笑。
方一竹心中苦闷,思索着寒夜话语意思,云清接过方夫人端来热茶,二人谢过。
方夫人礼过去了大堂。
方一竹看着满屋藏书,“读书人读尽天下书又有何用?只教得瞢童稚子识得几个字,只学会用穷则独善其身来逃避一生。”说着脸上自嘲笑起,“一常相熟读书人聚在一起还在嘲笑富足之家虚仁假义做善事,却不知自己还不如这些虚仁假义之人,他们的虚假仁义还让贫苦之人得到实在好处,我们读书人为贫苦之人控诉天地人,不过徒劳无用。实在不知,读书到底何用!”
“方兄,不要如此想,天下若无读书人,尘世间往昔灰飞烟灭,若无往昔,何以鉴今?”寒夜神情也是淡淡。
方一竹惊醒神se,一时又黯淡下去。“寒兄所言黄金屋庇天下寒士有何说法?”
寒夜随手翻起书桌上几本书,“方兄想来也看得民间疾苦?双月镇虽富饶,富人富,穷人穷。”
方一竹虽然是没落大家公子,但是一干志趣相投读书人中,多有城外村落中人,一常做客,也把民间疾苦见得真切。“一竹访友行走乡间,多有目见耳闻。”
寒夜又问,“方兄与一干朋友,可有何策救济之?”
方一竹无力点头,“身上银子一时凑出来尽力帮一把,下一次,再下次又如何?眼见着的帮了,眼不见地方,民间疾苦又如何?大户善人行善,一ri之炊,隔顿又不知如何着落。老百姓只要餐饱穿暖就已知足,若有大灾小病能请得起郎中便算富足,可怜如此也是奢望;与大户人家相比,实不知书中所述清平盛世如何成就……”
“古人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如今世道,天授以鱼,穷困百姓穷的不是渔技,而是渔具。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具才是。”寒夜见云清一边端着茶,已望着杯中茶面走神了,心里闪过一丝悲伤,云清心头苦,岂是面上冰冷所能麻木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具……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具……”方一竹低头嘴里轻声重复着这一句话,似有无限灵光闪动,就是一时无法抓住。
寒夜心里踏实不少,方一竹正是有心之人。
良久,良久。
云清手里的茶水已经冷了,回过神看了寒夜一眼,见方一竹低头沉思,嘴里轻声:“小弟去慈悲祀堂清理下环境,二位兄台自便。”
寒夜点头,方一竹沉思未听到。
云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