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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口不远，打了一辆出租车，下午两点左右的时候到了警察局，给门岗的人支会了一声之后，一个浓眉大眼的便衣从里头跑了出来，这人跟三叔认识，大老远就伸出手来跟三叔握了握：“哟，三爷，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

“没事儿，为人民服务。”三叔说着，嘿嘿一笑，不等那人回答便又问了句：“大体的经过一会儿再说，先带我看看，人在哪儿呢？”

“尸体还在解剖，具体的结果还要等一会儿，您要是不介意的化，跟我一起过去等一会儿吧，我把事情的经过跟您说一下。”对方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我们让了进去。

解剖室外面，我们三个站在走廊里头，那浓眉大眼的警察像是突然发现了我的存在似的我跟握了握手，随后，一脸歉意地对我说：“不好意思啊小兄弟，刚才没注意到你，我姓陈，重案组的刑警。”

“我叫祁凤鸣。”赶忙伸出手来跟对方握了握，我说。

“你好。”那警察说着，重新将一双白手套戴上，一边侍弄那手套一边对我说：“三爷，尸体就在里面，我先跟您说一下情况吧，死的这个人，叫朱大福，古董商人，外号神眼朱老九，不知道三爷听说过没有！”

“朱老九？他死了啊！”好像很吃惊似的，三叔说道。

“对，死了，昨天晚上有人报案，说这老小子死在自己家里了，从现场的情况上看，可能是他杀，至于凶手是谁，还不能确定，但是，他的一个伙计很可疑，现在人不在，我们已经派出人手去调查了，我们请你来，主要是因为，我们现在遇上了一点麻烦，组长说，这种事情，或许请您亲自过来会好些。”

对方说着，转头看看三叔，又转头看看我。

“有话就直说吧，不用那么麻烦的。”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三叔说道。

“好，既然三爷这么说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朱老九死的时候，有点特别的，一会儿您就可以看见了。”对方说着，走上前去敲敲门，没一会儿，一个带着口罩的中年女人便打开房门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头。

“怎么样了？”陈警官说着，一脸好奇。

“差不多了，经过检验，我们发现，这个人并没有中毒迹象，身上，也没有致命的伤口，看起来，像是自然死亡，不过，我们给他做了一个检测，发现这个人血小板含量非常低，体内的血液也较常人少上很多，单从这一点上看，差不多可以排除他杀的可能，只是，有一个地方比较特别，你们进来看看吧。”

那女人说着，把我们让了进去，手术台上，一个男人正盖着一张白布单子躺在那里，虽说不是中毒死的，但是，那人的脸色还是青肿得吓人，看到那张死人脸的时候，我一度在怀疑那个女人列出来的检测结果。

“这个人就是朱老九？”捂着鼻子站在尸体面前看了一眼，三叔道。

“是啊，您也是第一次见到吧。”陈警官说着，将被单掀开一角对三叔道：“我虽然不懂金石器，但是，朱老九的大名也听说过，之前，在古玩市场走访了一下，对这个人有一个大体的了解，那边买古董的摊贩跟我们的人说，神眼朱老九这个外号，还是很有含金量的，据说这个人，能在一大堆的破烂里头拣出宝贝来，十次之中，九次以上都不会出错，这一点，连这方面的专家都佩服，我听说您跟金万年有些交情，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反正，听那些人说了关于他的事情之后，我觉得，这事儿挺玄乎的。”

那警察说着，又走到尸体的另一边，跟那个法医一样的女人耳语了几句又撩开白布将对方的胳膊拉了出来：“三爷，您看看这个。”

三叔走上前去，低头看了一下，此时才发现，已经死了的朱老九的胳膊上，有一个像是刀疤一样的豁口，那豁口，能有一寸左右的样子，很深，此时皮肉外翻，在伤口的四周，还有很多细线穿过，看起来，就像是被人用针线缝过，又不知为什么，又被人豁开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么？”蹲在那里看了一下，三叔颇为不解。

“这个伤口您认识么？”对方说着，目光闪烁显得很认真。

“你什么意思？”微微皱眉，三叔反问。

“您不要误会，我们只是好奇这个伤口的来历，我之前走访了一下跟朱老九关系不错的几个人，他们说，朱老九是三年以前突然在这行当里头冒出头儿来的一个人，之前，籍籍无名，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来历，但是，也正是在这三年之间，这个人，靠着独到的眼光发家致富，而且，在古董圈子里的名气也越来越大，单从影响力上看，好像，比金万年的名气还要大一些。我不瞒您说，这个人出事的时候，我们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金万年，但是，这个人的嫌疑很快排除了，因为找不到足够的证据，这件事差一点就当成自然死亡来处理了，直到，我们注意到这个伤口的存在。”

陈警官说着，指着那个伤口对我们说：“祁三爷，局长说您是这行当里头数一数二的人物，您有没有听过一个叫血珠的东西？”

“听过。”沉吟一声，三叔点头。

“跟我们讲讲我，我觉得，这一点对我们破案会有很大帮助。”陈警官说着，耸了耸肩。

“你是怀疑，朱老九的胳膊里头，有一颗血珠？”眯缝着眼睛看着对方，三叔皱眉。

“怎么说呢，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朱老九是怎么成名的？他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从他出现到突然暴毙，这个过程中差不多经历了三年时间？还有，他死了以后，那个伤口，又是被谁拨开的？剥开那个伤口的人，又从里头取走了什么东西？这都是我们弄不清楚的一件事。说真的，对于那些稀奇古怪的传说，作为一个职业刑警我是没有太多的兴趣的，但是，事到临头了，有些事不信也不行，还请您不吝赐教。”

此话说完，对方跟三叔摆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可三叔听后，一张老脸上，阴晴不定。

“祁三爷，我们真的是请您来帮忙的，我知道，二十年前，也有一个人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那个人，您是认识的，对吧。”陈警官说着，再一次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良久，三叔长叹一声伸出手来，拿着那人苍白的胳膊看了一会儿，摇头道：“照我看，这个，不会是血珠。”

“哦？”

对方闻言，颇为不解。

“你说的没错，血珠这种东西，年轻那会儿，我确实见过。”三说说着，摆摆手示意陈警官跟着出来，随后，坐在走廊的楼梯口儿，一边拿出烟袋将烟叶摁实，一边给我们讲起了当年的那点事儿。

三叔说，在他刚出道没多久的时候，确实遇到过一件类似的事情，当时，他的名气还没有现在这么大，一次去外地看一个做古董声音的朋友的时候，在北京的潘家园子遇上的。

提起潘家园儿这个地方，对古玩有兴趣的人没有不知道的，这地方可算是文玩市场的一个集散地，各种不知来路的东西经常会在那些大大小小的摊位上面露面，当然了，现在跟以前不一用，假货居多，可也有些值钱的东西混在里头，那个时候，专门有一批有眼光的老油条成天在园子里头瞎转悠，遇上真东西了，就上前盘盘道儿，然后，把真东西当成假东西买走，再一转手，从中盈利。

这种行当，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可抱着这种到园子里头捡宝贝的心态过来的人，在潘家园里头少说也有一多半，在这样的一个背景下，吃亏上当的自然不少，可古董这东西，就跟赌石头是一样的，来的时候，明卖明卖，即便你买了假货，也没人负责，至于这里面赔了多少本钱，也只能算是交学费了，吃一堑长一智。

当年，我三叔的那个朋友，就是这潘家园里倒腾假货的，没事儿的时候，这人就摆上一个摊位，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东西凑合在一起往马扎上一坐，遇上有人问询的，就跟人家侃上一会儿，即便明知道自己的东西是假的，也要咬紧牙关当成真的说。

他在这行当里头呆了几年，附近的人全都认识，后来，这个人就发现，天天过来淘东西的人里头，有一个外地人的眼光特别准，从秦汉的青铜器，到晚晴的彩绘陶瓷，不管什么东西，只要他买走的，基本都是真东西，有的时候，在这行当里头混了几十年的老油子都弄不过他。

惊奇之余，大家就长了一个心眼儿，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一看见这人相中什么了，就都以各种理由拒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