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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想到了,这就是结果,江不让命运使然的结果,在他出现在公众面前时,已经注定了会有相对悲惨的结局。
命运弄人,越是强悍的人,内心深处的弱点一旦被掀开就会愈发的致命,江不让也不例外,在所有人眼中这是一个与黒木相同的变态,你无法找得到任何能够威胁到他们的弱点,无追求,无论是纯粹物质还是纯粹精神方面,要说有,也是一点虚无缥缈的理想境界,是那种会追随却一定不会以自身为代价的理想,也算不得精神弱点。
多少年来,黒木用残缺的身体释放着强大的自信,从始至终都是如此,大家习惯了看到强大无比的黒木,也习惯看到强大无比的江不让。
江不让有弱点吗?当然有,只是掩饰得好没有被发现罢了,多少年没有被发现,可一经被发现,其致命的程度也相当惊人。
江不让扛起了一切,想来这一切都已经被该知晓的人知晓,江不让要为自己的弱点付出代价,也要为自己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东西付出代价,面对着教了十几年的弟子,他已经将两种身份完全重叠在一起,在他的心中,莫锋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人,而莫天赐这个名字,他也从未三个字一起叫过,心下自然而然的将天赐化作了自己姓氏下跟随的名字。
夜空中,奉天机场两个航班延后三十分钟,一架分不清军用还是民用的四不像飞机,占据了跑道,有人看到几辆车子开进机场,其中一辆大家伙直接开进了飞机之中,将运输用途飞机的身份向公众展开,可当他们认定了是运输机时,又有不下四十人从车中下来登机。
两个多小时之后,程孝宇见到了江不让,见到了那张总是带着别人面孔的脸,耳朵没了,颊骨被削掉了部分,面饼脸不出奇的五官,能够完全适应各种妆容而不需要做大幅度的更改,这就是江不让,一号小组的创始人,站在国内特殊能力者巅峰的男人,曾经无数荣耀加身的男人。
而今,他是罪人,是双手沾满了无辜之人鲜血的罪人,一桩桩一件件的罪责被翻了出来,每一桩都足以让他走上断头台,其中最重的一项就是策划了谋杀程孝宇,在奉天,在那间酒吧,包括残命在内的一切布局他都认了,也都说的很详细,与现场发生的事情进行了对接,由不得你不相信是他干的。
同时,经过调查,江不让也承认了一系列杀人案件的元凶就是他,在忏悔的姿态下,江不让将所有做过的罪恶全部倒出,这里甚至有数年前已经沦为死案的案件,还有一些则根本还没有立案。
凶残的杀人魔王成了江不让的代名词,他给了所有人一个荒诞的理由,自己只是心理扭曲的变态,就是想要做一些别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但有得罪自己的,定当拼尽全力对其报复,无关人士都能下得去手,更何况与自己有怨仇的,下起手来更是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负责审讯的专案组成员坦言——想要揍他,狠狠的揍他。
鉴于江不让的特殊身份,此次专案组由三个部门联合组成,总参情报部门、国安以及公安部的审讯专家犯罪心理学专家组成,他们要深度剖析江不让,以此来分析现如今这类特殊人群的心理状况。国家内享有特权的阶层不少,一旦他们都是江不让的心态,将会给社会治安带来多么大的安全隐患,中央首长震怒拍了桌子,态度坚决一查到底,牵扯到谁查到谁。
江不让一切都自己扛了下来,没有涉及到任何人,甚至专案组的成员已经做好准备要对江不让的敌人进行调查,孰料他一个都没有牵扯,只是交代了自己的问题,扛起了所有的罪责,不涉及任何一个局外人。
程孝宇走进了审讯室,看着头部还包扎着伤口的江不让,很平静的坐下来,望着江不让点了一支烟,站起身塞到他的嘴里,笑着重新坐下来自己点了一支,盯着他看,一言不发。
旁边是专案组的审讯人员,两张椅子在他们的聚光灯外,专案组没有给江不让佩戴任何刑具,以他的水平想要反抗,各种器具都只能是摆设。程孝宇也是很随意的坐下来,仿似专案组的人不存在,也无视了监控设备,我行我素,说着自己想说的做着自己想做的。
“你挺厉害的,到了最后还来了这么一招,不过我想这其中不光是你自己的意愿吧,他主宰了你的想法,对吗?逼迫得你走上了这条路,你保护着他们,他们却让你用死来挡劫和陷害,挺绝的,一个备受首长亲睐的特权执行者,突然成了穷凶极恶的匪徒……呵呵……”程孝宇将烟头掐灭,站起身,似乎没有了继续交谈下去的兴趣,有些人的偏执注定了他会在一条路上永远坚持不懈地走下去,哪怕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知道错误的也不会回头。
江不让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程孝宇,嘴角叼着的烟,烟灰掉落在身上仿若未觉,只是定睛看着程孝宇,他听出来了,自己的,他们的,他好像都知道,并且是如此的信心满满,那如此做还有意义吗?
“对了,不管怎么说,我应该感谢你,给国家除掉了一颗臃肿的毒瘤,他们的存在已经形成了恶姓的特权循环,感谢你将他们推到了台前,不过你这么做,何尝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打击整个国家的特权阶层,类如新晋的我,手中的特权是不是太多了太过了,你江不让都能够成为穷凶极恶的匪徒,我程孝宇又算得了什么呢?”程孝宇想起什么的回转身笑着说道,让江不让眼底最后的防线暴露了出来,他的言语,也彻底击溃了江不让的保留至今的心理防线。
“能再给我一支烟吗?”江不让身子窝在椅子当中,垂着头声音中带着十足的落寂。
“烟啊,真是个好东西。”程孝宇将兜里剩下的半盒烟都扔给了江不让,迈步走出了审讯室,两人之间,再无谈下去的必要,从江不让准备了不开口那一刻开始,两人直接就没有什么可谈的,程孝宇说的不过是想要让他知道,别以为天衣无缝,别以为你们做的事情能够对我造成什么影响,我都知道,我都很清楚。
江不让垂着头,自嘲的笑着,点了一支烟,大口大口的抽着,三口抽调一支烟,又点了一支,接着大口的抽,烟雾飘舞在审讯室中,很快浓浓一层弥漫在屋中。
审讯人员刚要开口,江不让猛的抬头,双眼中满是血红色的血丝,突的,对着监控设备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身子缓缓向后靠去,身子堆在椅子当中,手垂了下来,火红的烟头燃着随着手臂垂了下来,眼睛瞪着,笑容延续着,呼吸,停止了,嘴角缓缓涌出鲜血。
“快来人!”
当医护人员到来时,也只能宣布江不让的死亡,而他的死法,也让诸多人相信了忍耐力的极限绝不是大家所认知的那样,一个人,可以在人和机器的监控下,一如从前的抽着烟保持平静的表情,却在如此状态下,自己咬断舌头,让鲜血在口中涌动吞咽,直到死亡,回想起来就知道有多么可怕。
死,如此静态的死亡,也有这么强大的震撼力,所有的人都被江不让的死状吓到,就算只是照片,放在那里让一个陌生人看到,都会被吓得不轻。
程孝宇就站在门外,当庞彬一脸凝重的走到他身边时,他突的开口说道:“我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
来了两名中将,程孝宇都不算陌生,一个是总装的副部长曹帆中将,一个是曾任河西走廊军营司令现任总参副总参谋长的魏新华中将,与庞彬共同坐在办公室中接待了程孝宇,办公室中还有远程视频系统,视频的另一头接着军委副主席和总参谋长、总政治部主任。
“程顾问,需要你给我们一个准确的答案,江不让也是军中老人,以他的心理素质,我们有同事研究过,反抗不会,自杀也不可能,为什么见过你之后就会选择自杀?”曹帆的语气很平和,也不失客气,面对着眼前这么一个对军队建设有着特殊贡献的男人,虽年轻却有着让人羡慕嫉妒并恭敬的资本。
程孝宇站起身走到桌上拿了一支烟点燃,走到窗前望着楼下的景象,轻声说道:“我说的,只是我认为对的,并不会成为有参考价值的资料。”
几人点头,程孝宇接着说道:“江不让是莫天赐的亲生父亲,江不让最大的弱点就是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不爱他但却想要利用他,所以就有了莫天赐。这么多年,江不让将一身所学都教给了莫天赐,培养了一个看似文弱实则凶悍无比的强人,其实力据我估算已经全面超越江不让,其恐怖程度堪比人形猛兽,以我目前实力,不敢比较胜负,黒木与其一战,必定受重伤,前段对于我的暗杀,该是莫天赐策划,我在酒吧内找到了衣服,该是莫天赐的,他动用了一切力量,也明知道会有人站出来替自己抗下一切,江不让愿意为了儿子抗下一切,但他不想因为此而连累一些对国家有用的人,所以什么都不说,所以在安排过程中将那个已经腐朽的部门成员安插进去,就是要让事情必然爆发,我死了还是不死,这个腐朽部门都会被挖掘出来,跑不了一定会将做过的事情大白于天下。
江不让出来抗下所有事,还有一个好处,他是特权阶层,他所作的穷凶极恶事件会让首长们心悸,会觉得特权阶层是颗毒瘤,作为刚刚成为特权阶层的我,首当其冲就会受到影响,进而如果有人艹作得当,甚至会让首长们下定决心废除特权阶层的权力。”
实话实说,怎么想的怎么说,程孝宇不掩饰却也不添油加醋,心里怎么想的怎么说,无论是分析出来的还是有真凭实据的,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至于接下来庞彬的问话,他除了没有任何意义的回答外,真的说不出别的。
“程顾问,你说这些可有什么证据?”庞彬问道。
“我从未说过自己说的就是百分百正确,只是我这么想也这么相信事实就是如此,给你们提供证据,我做不到,我从来也没指望过你们能够相信这一切并站在我一侧。”程孝宇话语中的中心思想就是最后一句,你们相信不相信又有何区别呢?相信了也会为了所谓的安定团结而平息一切,怎么也不会掀开盖子,让几位大领导的家中子侄晚辈来一场对决,更加不会让豪门丑闻公布于众,遂程孝宇这番话,说了也等于没说,他将要表达的意思表达出来,反向讽刺了庞彬一回,你们问的再清楚又如何,有了当没有处理,那又何必让它成为有。
江不让的死,让一切重新回到了原点,莫家还是莫家,邹家还是邹家,除了一个曾经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的男人误入歧途,做出了很多天怒人怨的事情畏罪自杀外,一切还如从前没有任何变化,每个人的生活都还在继续,国家也不可能尽信程孝宇的话,却也不能不信,说调查有些过,目光多关注是真的。
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平静,过往的一切都被指向了江不让,他自己也承认了,上面也乐得收场,事件每再发展深入一分,可能掀开的盖子就会越大。
裴跃进和邹新波分别被大内召见,公事谈完了,大棒也打了下来,邹新波被派遣到西部开发小组担任组员,配合上级领导工作,莫锋也被边缘化,莫天赐被重新安排回部委闲职部门短时间内是别想出来。裴家也不是大获全胜,裴跃进到了那个地位也不存在被殃及池鱼,程孝宇到是被敲打了一番,‘押送’着到了京城军区,也是新修葺的临时仓库,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长达几公里的维修线,京城军区为了让首长看到己方的决心,楞是将装备军械摆出了一字长蛇阵,每隔一百米一大型装备,一路绵延开来,只待程大师到场进行维修。
程孝宇苦笑着对京城军区的首长作揖:“各位首长,手下留情啊。”
“去,你小子给我老实在京城军区呆着,演习预案已经送到了军委并通过,用不了一个星期,京城军区的演习就会打响,你小子必须全程保证演习结束后的军械维修,听到没有。”锁链子索大炮背着手,看着面前这些国家脊梁装备,脸上浮现出追忆的色彩,想当年我们要是有这些,至于死那么多战友吗?心情沉重下的索老爷子,对程孝宇没有丝毫的客气,摆出了一副老资格,放出话来,看哪个军区的小兔崽子敢来京城抢人。
“索爷爷,您老也饶了我吧,有您孙女和刘军监视我,您还不放心啊。”程孝宇满脸陪笑,老小孩老小孩,索老爷子现在的脾姓完全就是儿童心姓,说话唠嗑之间完全自我为中心,很多时候弄得你哭笑不得,说是老糊涂了吧遇到事情条理清楚,可你要说他完全清楚吧,又会时不时的来一场让人啼笑皆非的闹剧。
“哼,算你小子识相。”索老爷子也不是白来,车里搬了几瓶酒下来,每一瓶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酒,大家也从这才知道,老爷子心粗却有个喜好,喜欢收集酒,建国初期没少全国各地的让老部下给搜罗各样的美酒,林林总总加起来足有上千瓶,封存起来之后也没多想,只当是一种爱好,可到了八十年代九十年代,一下子酒热起来了,二十一世纪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老爷子每天睡觉都会透着笑醒,自己家的藏货是谁都不让知道,偶尔开开荤,今天这是为了公事慷慨解囊了一回。
好酒勾人馋虫,即便是不太爱酒的人都会暗自吞咽一口吐沫,程孝宇乐着笑纳,示意黒木将酒在屋内摆好,又让地头蛇的马德禄去弄点特色的好嚼果,一帮老朋友如刘军戚宇等人都是许久未见,时间紧任务急,本来还觉得会有些唐突,现在这些酒摆在这里,比任何一家私人会所大酒店的档次都不差了。
换上作训服,那十名技术骨干就在程孝宇的安排下继续着拆卸工的工作,他们每天回去之后都深入研究,在电脑上与同行,在书本上寻求理论知识,就为了找到神奇奇迹的所在,究竟是什么能让一辆辆报废的坦克车完好无损的开出仓库呢?
为此,军科院还专门组成了一个课题小组,专门根据这十名技术骨干传递过来的资料进行分析,最终也只能将神奇放在程孝宇一人身上,更换新的零部件他都要亲自安装,毫无理论根据的部件一经安装,重新焕发第二春,你还别效仿,永远你也学不了。
只能说,奇迹就是奇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