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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中）

民国历史一个字概：“乱”

这个二次革命，也是一个乱糟糟的开局。打仗之前，先往对手脑门上扣屎盆子，这个事情国民党还算比较内行，至少比袁世凯要内行。于是乎影响力颇大的几家报纸，《民立报》带头开喷，先给北洋政府扣结实了刺宋的帽子，然后才是各种大义占住。

袁世凯的北洋也不干示弱，没打仗先斗嘴。吵的个不亦乐乎再说。

军事部署上，袁世凯的嫡系第三、五两个镇，倒是很听话，命令一下，曹锟和张永成就凑一块开会。老袁的命令是让他们进攻徐州，但是绝对不要去惹蚌埠。也就是说，打下徐州，不能沿着津浦路南下，而是要绕道。

这个仗打起来太累了，曹锟和张永成凑一块，很自然的要抱怨：“这打的都是什么仗？有铁路不能用，就算拿下徐州，南京打不打？打南京，蚌埠顶在徐州的腚眼上呢。”

曹锟是粗人，说话很不好听，但是这道理是对的。至于说到能不能打赢民军，这个没去考虑。眼下兵精粮足的第三师，收拾一群乌合之众还不是手到擒来？

张永成看了一眼曹锟身边的新扎旅长吴佩孚，因为枣庄一战，吴佩孚算是打出了名声。当初要不是吴佩孚态度坚决的在枣庄打一下，狠狠的震慑了眼下民军，这会民军的前锋怕是要在泰安一线了。这个曹傻子，倒是有福气，手下这个秀才出身的吴子玉，打仗是一把好手。

卢永祥朝中有人，新编的三个师落了一个师长，曹锟大力举荐吴佩孚接任。上下都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卢永祥是段祺瑞的人。曹锟惦记弄走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仲珊，你就别抱怨了，还是先想着拿下徐州吧。张勋、姜桂题，那都是指望不上的。就知道跟大总统开口要钱，到现在一兵一卒都没动弹。”张永成心里也存了小心思，第三师比起第五师，张永成自认不如。再说了，他在济南也没少捞油水。谁愿意去打这个仗？

历史上的张永成籍籍无名。也许跟性格有关。

曹锟外号是傻子，实际上拿他当傻子的都没好结果。张永成可没拿他当傻子的意思，但是这话里有话的，曹锟当然听的明白。当即看了一眼身边的吴佩孚道：“子玉，这仗你说怎么打？”

张永成心里尴尬，老曹这叫不给面子了。

“卑职以为。只要答应打下徐州给张勋，他就能出兵。”吴佩孚一句说，说的两位师长目瞪口呆的。这招够可以的。北洋军打死打活的，徐州给张勋？仔细一想，这招也确实有效啊。别人不好说，张勋肯定能接受这个条件。

“仲珊，华帅（冯国璋）已经南下坐镇，要不就跟他提一下这个？到时候加上一个姜桂题，不说打蚌埠。守徐州是肯定行的。”张永成还真动了心了，反正他的地盘在济南呢。徐州给谁不是给，再说了，挨着蚌埠的地盘，谁敢在那地方多呆着？

曹锟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打下徐州以后呢？交给张勋，你能放心？”

张永成被噎着了，是啊，张勋守徐州，他们继续南下，谁敢啊？万一蚌埠的国防军给徐州来一下，东进的北洋军还能不能回来都是个问题？说一千到一万，还得先解决蚌埠这个要害，不然别说东进了，就守在徐州心里也不踏实……针对孙、黄的二次革命，袁世凯自然是先武力收拾。冯国璋这个特级打手，自然要出山。这一次被委任为第二军总指挥，亲率武祥帧所部南下济南，加上曹、张两个师，张勋、姜桂题所部，总兵力多达七万。嗯，这个数字还是有点水分的，张勋号称三万，姜桂题号称一万。按照这个数字好要饷银，实际上肯定要打不少折扣。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放在心里装不知道就是了。

火车站上迎接的人分成了小快，张永成和曹锟一堆，张勋和姜桂题一堆。前面两位还好一点，气色不错，心情也不错。后面两位，脸上看着平静，心里不踏实。

“少轩，你说这冯华甫来了，会让谁打这个头阵？”姜桂题实力最差，自然担心被牺牲掉。自打在蚌埠栽在方剑雄的手里，姜桂题到现在都没缓过劲。好不容易又拉起了十个营头，对外号称二十个营，开口找老袁要一万人的饷银。袁世凯也够意思，给了五十万，姜桂题看在银元的面上，出来照个面。不然以他的资格，不来袁世凯也奈何不得。

“翰老（姜桂题字：翰卿），轮到谁打头阵，也轮不到您啊。自家事自家知道，袁项城要是肯出点血，为了卖命钱走一遭又如何？”张勋这么一说，姜桂题就明白了，这家伙是惦记这要好处，至于是不是动真格的，要看好处多少了。

各自打着笑算盘的时候，火车进站了。

济南热闹的时候，蚌埠看上去还算平静。一趟列车进站，车上下来的全是军火，等在车站边上的民夫一拥而上，开始卸车。

徐绍帧自北京回来后，直接去了芜湖开军事会议。留守蚌埠的是呼延奥博这个第六师副师长。实际上对第六师的军务，很会做人的徐绍帧插手的不多。呼延奥博在整编时，提了副师长兼第十一旅长，是第六师的实际控制者。

火车上下来的是军需，从浦口装车运来的物资，这些天一车一车的过来。现在的蚌埠，就是一个大兵营，国防军第五、六、七三个师汇聚先后蚌埠，指挥部就设在火车站里头。

指挥部的窗外就是火车站，呼延奥博端着望远镜看了一会正在卸车的场面，回头看看林淮川和李逸风正在对着沙盘研究，不时还交换一下意见。对此呼延奥博心里很不爽，这两位都是师长，都是少将军衔，就他还是上校。

李逸风这个少将，呼延奥博还是很服气的，人家在汝河西岸差点把性命丢下了。对林淮川，呼延奥博就不服气了，凭什么啊。当然不服气只能放在心里，见了林淮川，还是乖乖的敬礼。这也就是呼延奥博不愿意往跟前凑的意思。以前还以精锐自居，现在第五师整编之后，装备跟第六师看齐，呼延奥博就更没心思凑跟前了。

“济南只有两个老北洋的正规师，袁世凯还真的给大帅面子啊。”李逸风说话的时候，鼻孔里直冒冷气，这是很不爽的前兆。第七师整编结束，装备和人员素质上了一个台阶，意气风发的时候，摩拳擦掌的准备立功，没曾想北洋在济南集结的不是主力。

“可不敢小看，第三师是北洋军的精锐，枣庄一战，民军可不就是因为轻敌吃了大亏么？”林淮川还是比较稳重，历史上的林淮川也是籍籍无名，早早的心灰意冷卸甲归田。这个时空，他算是找到了用武之地。新编的第五师，装备精良，人员整齐，也是一心想立功。

“要我看，大帅就不该瞻前顾后的，直接开到徐州，接管了地方，然后北上。”呼延奥博还是凑过来说话了，语气不那么平静就是了。

“我看也是，民军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指望不上，别到时候给北洋送枪炮。”李逸风认同这个观点，甚至还调侃一句。

“我们现在只有三个师，四万多人，北洋在济南可是有七万人呢。这仗不好打。”林淮川皱着眉头表示担忧，轻敌可不是好习惯。到了蚌埠才发现，上上下下的轻敌气息很重。

“听说没有，大帅要亲临蚌埠。”呼延奥博突然压低声音，来了一句。其他两位互相看看，多少有点不信的样子。

“消息哪来的？”李逸风追问一句，他也是教导队一期的，不过是速成班，但也是嫡系。不能消息上比不了呼延奥博啊。

“你别打听那么多，反正有这个事情。据说，大帅对徐州的民军没信心，估计蚌埠方面要增兵了。”呼延奥博故作神秘的样子，声音压的很低，心里多少有点得意，他一个好友在总参，私下里给他来信说了这事情。

“我看也像，这两天车站里军需列车就没断过，这么多的军需，不像是三个师用的完的。”林淮川一句话，有点点醒两人的意思。李逸风和呼延互相看看，心里对林淮川下意识的高看一眼。这人不简单，就从这里头分析出端倪来了。

正说着呢，外头一阵风的冲进来第七师的警卫营长杨醉，大声道：“敬礼！各位长官，我发现了大帅。”

“啥？”三位顿时都呆住了，互相看看对方，都觉得不可思议。

“说，你在哪看见的大帅？”呼延奥博急眼了，方剑雄突然来到蚌埠，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万一看见点不该看的，又或者遭遇点啥意外，那就麻烦大了。

“在城里一家酒馆门口，我正上街去买点东西，看见大帅身边的卫队长。对了，还有一个女的，长的很俊，就是有点黑。”杨醉赶紧汇报，呼延奥博一听这个，立刻一拍大腿道：“坏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