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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远离炎黄部落跟九黎部落的一处山谷中。
青青的草地上,红的,黄的……,各色野花竞相绽放,在草坪的中央,李扬盘膝而坐,他的身上紫光流蕴,玄奥而瑰丽,满是生机盎然之意。
在他的身边,围聚了无数灵禽走兽,或悠闲漫步,或轻喘低鸣,整个情景分外的安逸而和谐。
突然——
李扬周遭的这些灵禽走兽一阵骚动,纷纷竖起耳朵,警惕的望向了九黎部落。
对于自然界的细微变化,灵禽走兽比人族更加敏感。
李扬缓缓睁开双眼,神情不禁为之一凝。
那日救下应龙,女魃后,李扬亦是元气大伤,毕竟大道之力非同小可,连罗睺本体那样的圣人之尊都无法幸免,他又怎么可能一点事没有?
所以当应龙,女魃离开后,李扬便在此处山谷中,用生之力缓缓修复着自身损伤,他原本打算静观其变,不再参与这次杀劫,但是刚才一番掐算后,他陡然发现,事情的变化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估,无论如何,他都得再走一趟……
半晌。
李扬隐藏气息后,悄悄赶到了九黎部落的上空,俯首望下,只见方圆百里的九黎部落已经被黑红相间的诡异气息层层笼罩。
李扬认得,那些黑色气息乃是罗睺独有的魔界气息,而那些红色气息,则隐隐带着一股血腥味,如果李扬没有料差,九黎部落内,一定正在使用某种血祭神通。
“蚩尤啊蚩尤,一步错,步步错,你真是糊涂……”
李扬叹了一声,心中的疑惑终于得以解开。
在后世的传说中,涿鹿之战后,蚩尤会被大卸九块,受尽累世折磨。
但作为炼化不灭神丹之人,李扬很清楚的知道,刑天,九凤,蚩尤,皆拥有盘古的余荫照拂,只要不是做的太过分,天道都会在盘古的份上,放过他们一马,所以将蚩尤分尸这件事,表面上去是轩辕黄帝所为,但隐藏在幕后的,必是洪荒天道无疑。
现在来,并不是洪荒天道薄情寡义,这个结果分明就是蚩尤咎由自取。
虽说因为天机蒙蔽,导致李扬也算不出九黎部落内倒底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此番异变与罗睺脱不开关系,蚩尤定是借助了魔界的力量,以期能够打败轩辕黄帝的炎黄部落。
但蚩尤殊不知,在此之前,这场杀劫乃是人族统一之战,属于人族内部事务,就算他战败了,也只会失去统领九黎部落的资格,而不会再受其他惩罚。
可是在将罗睺依为助力后,此番杀劫的性质已经彻底变成了正魔相争,而蚩尤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与日后的“汉奸”无异。
对于一个背叛洪荒之人,洪荒天道又怎么可能心慈手软?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既然这是蚩尤的选择,李扬也只能徒呼奈何。
就在李扬准备转身离去时,天空中突然乌云渐起,蒙蒙细雨淅淅沥沥从天而降。
这场小雨来的却是太过诡异,李扬不禁伸手右手,接住了数滴雨水,刹那间,一股淡淡的悲伤、哀求之意,顺着掌心涌入他的心底。
依稀间,李扬彷佛见了早已远去的双亲,这让他心尖为之一颤,这哪里是什么雨露,分明就是一位父亲的泪水。
“盘古大神,难道你还活着吗?”李扬抬首望向苍穹,自言自语道。
没有答复,只有漫天的雨滴,如珍珠般落个不停。
良久。
李扬淡淡一笑,转身没入了九黎部落的朦胧之中。
对于盘古大神还有生机留存,李扬倒是没怎么意外,毕竟当年的盘古乃是最接近混元圣人的存在,比之现在的鸿钧,不知强了多少倍,对于这样一位大神,根本不能用常理度之。
盘古大神有求,李扬当然不好拒绝,至于能否帮蚩尤脱劫,关键还得他自己的造化。
愈靠近部落,李扬的神情愈发严肃,此刻,九黎部落内满是萧瑟、肃杀之意,稚童的哭喊声,是那样的撕心裂肺。
很快,李扬悄然进入了部落之中,定睛望去,一道道人影,向着部落中央阔步而行,渐渐汇成一条血肉洪流,这些人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无一例外,都是气血充盈的普通族人,在他们的脸上,除了坚毅和决然外,还有着一抹狂热。
“造孽啊……”
李扬叹了一声,隐隐猜出了事情的真相,他不敢耽搁,立刻顺着人流,加速赶往了前方,既然打定主意要替蚩尤争得一线生机,自然不能再放任他恣意妄为。
没用多久,一座数十丈方圆的赤色法阵终于映入了李扬的眼帘。
远远观之,整座法阵呈圆形,正是血腥之气的源头所在,此刻,法阵内里已是一片赤红,无数精血汇聚到一起,构筑成一座庞大的血池,将一个虎背熊腰的黑色身影紧紧围在中央,而在法阵外围,九位黑袍修士占住九宫方位,背对着法阵盘膝而坐,默默充当着护阵之人。
望着一个个昂然步入法阵,慨然赴死的九黎百姓,李扬不禁握紧了双拳。
“够了,都停下吧!”
伴着李扬一声大喝,紫色的生之力犹如水中涟漪,泛出道道波纹,紫色波纹所过之处,那些九黎部落的百姓顿时昏昏而睡。
李扬深知,对于这些狂热的殉道者来说,不论他讲些什么,都无济于事,这是一个死结,而想要解开这个死结,关键还在蚩尤。
当李扬现出身形时,守在法阵外围的九位黑袍修士早已蓄势以待。
李扬扫了他们一眼,冷冷道:“不想死的,就给贫道滚开!”
对于这九位黑袍修士,李扬可没什么好颜色,当他刚一到达此处时,就已发现这九人身上皆有浓浓的魔界气息。
如果不是为了抓紧时间,李扬必会在第一时间将他们灭成渣滓。
正所谓除恶务尽,李扬心善不假,但他绝不会做“东郭先生”,尤其是面对那些魔修,他更加不会心软。
对于李扬的大名,这些魔界元老自然不陌生,在他们的心中,李扬跟罗睺一样,都是需要他们仰望的存在。
虽然他们有心退却,但罗睺的法旨又不能随意违背,这种两难境地却是让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眼见李扬已经有些不耐,其他八位黑袍修士不由齐齐望向领头的血魔。
“走!”血魔低声吩咐道。
“可是魔主那里……”一位对罗睺心有戒惧的黑袍修士沉声问道。
“哼,你们觉得那个人还是原来的魔主吗?”血魔说完,随即不再管其他人,立刻闪身向着远处飞去。
血魔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其他八位修士顿时呆若木鸡,好在他们很快就意识到,此刻不是深究这件事的时候,所以纷纷化作黑光,跟随在血魔身后远遁而走。
那九位魔界元老的离去,李扬并未太过放在心上,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将面前的法阵破开,好把蚩尤那个混蛋拖出来。
铮!
苍之月缓缓悬在李扬头顶,黑色的灭之力犹如即将喷发的岩浆,汹涌而澎湃。
心念电转间,一个巨大的黑色斧影,狠狠斩向了李扬面前的赤色法阵。
只听“轰”的一声,那座法阵随即碎成了无数光萃,而法阵内的大量精血,则夹带着让人作呕的血腥之气,化作漫天血雨,纷纷扬扬落向地面。
一阵后,漫天的血雨最终归于了平静。
李扬凝神望向法阵中央的那道黑色人影,心情不由沉到了谷底,他终究还是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