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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话争王的觉悟

唐克坠落下去，在半空中用意念联络黑珍珠号，并对着自己的爱船伸出了手。黑珍珠号有所回应，投过来一条黑色触须。他将其一把抓住，用力一荡，双脚擦过海面，身体撞到了船身上，触须迅速缩短，他借力跳到甲板上。

再看那只龙鹰，它因为翅膀断了一半儿，再也无法正常飞翔，扑腾着翅膀，无奈滑翔到一艘商船上，再也飞不起来了，也就丧失了战斗力。

同一时间，摩尔多的船被另一只龙鹰用迷雾缠住了，视线受到严重阻碍，陷入苦战之中。

唐克不介意顺手搭救自己的同行，可惜他之所以能够杀掉龙鹰，依靠的除了自身的实力，还有很大程度的运气。他没有能力轻松杀掉另一头龙鹰，既然不能帮忙，他也不再逗留，驾驶着黑珍珠号继续前进，抛下了受困的摩尔多。

事实上，摩尔多也没指望谁会出手搭救，他与手下们也不是摆设，不至于被一只天兽就给料理掉。

至此开始，海盗联盟的几艘魔动船彻底分散，各自为阵，奔向了不同的方向。由于海盗的大部队还在后面追赶，几艘魔动船目前都在用炮弹干扰，而没有采用接舷战。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而已，待会儿将要上演的，才是三百艘船的海上大战。

几艘魔动船就像是窜入羊群的饿狼，带来死亡与恐慌，将商船冲散。

血腥魔术号犹如幽灵，时而解除隐身，对某个特定的船进行轰炸，仿佛有什么计划似的。花之逝号简直就是一艘所向无敌的船，所过之处，一艘艘船全部瘫痪掉——因为船上的男人都睡着了。金刚号用无差别乱射，侥幸打中了天上的龙鹰，终于摆脱了纠缠。黑珍珠号在穿梭中犹入无人之境，一旦有船靠近，就用黑暗海域进行阻拦，因此没有船能够靠近。

唐克在前进中，一直在搜寻着曼德拉号的踪影，可惜的是，商船实在太多，又不成章法地四散奔逃，所以至今没能找到。

“伊丽莎白，如果能够再遇到，我会把掳为伴侣，但如果命运已经为我们画上了休止符，我也会坦然接受。”唐克在炮火隆隆中念叨着，尽显洒脱的人生态度。

脚下的甲板在微微发颤，呆头魔兽来回奔波，控制着暗影炮的进攻，浓烈的硝烟味就算海风也吹不散。海上所有的船都在尽力而为，海盗在尽力进攻，商人在尽力逃跑。

商队的阵型已经彻底乱掉了，再也分不出什么中军、前锋、左翼、右翼，西卡蒙看到商人们作鸟兽散，也狠下了心，将手下的战船都召集到身边保护自己，不再管其他商人的船。

黑珍珠号进行了几番冲杀，追到了西卡蒙船队的后面。船队外围是二十三艘战船护卫，中心是三阶魔动船踏浪骑士号。毫无疑问，西卡蒙的踏浪骑士号做为旗舰，一定载有大量金银财宝，而且是整个商队中财力最雄厚的。

三阶魔动船，无数的财宝，额外的任务奖励。

唐克看到这艘船，只觉得馋虫蠕动，非常想要劫下这艘船。可他只能幻想一下而已，其实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凭西卡蒙的财力，船上一定有强者坐镇，而且其他的海盗大佬也会打这艘船的主意。不别人，光是面对尤尼丝，他就无力参与竞争。

不过，就算不能攻下这艘船，给这艘船找点麻烦也是不错的，因为旗舰一旦受阻，整个商队一定会大乱。制造出混乱局面，对接下来的劫掠大有好处。

唐克催动意念，他的心脏跟魔船之心的跳动频率出奇一致，两者互相通融，紧密相连。

海水仿佛中了毒似的，变为黑色，并迅速扩散，追向了猎物，直奔踏浪骑士号的船底，粘性大起，将这艘船困在了原地。

银白色的踏浪骑士号趔趄一下，船身内部的魔技装置发出哀鸣，无论六个螺旋桨如何奋战，速度始终上不来。

船上的西卡蒙险些摔倒，他扶住身前的护栏，尖声尖气地喊道：“怎么回事？是不是遭到了海盗的进攻？”

“不、不知道”

“左舷这边没有发现敌船，右舷呢？”

“快看我们的船底，海水怎么变成黑色的了？”

终于有水手发现了问题所在，大家趴到船身两侧，向下望去。漆黑的海水，仿佛上古猛兽张开的饕餮巨口，又像是通往冥界的大门，充满诡异的恐怖感。黑色的海水向上攀爬，仿佛无数只手臂，将船底牢牢抓住。

踏浪骑士号驻足不前，后面的三艘战船也只能停下，不过左右两侧的战船仍在前进。西卡蒙立即下令，让全队停船。不用猜也知道这黑色海水有古怪，而且必定是海盗搞的鬼。瞭望手开始四处搜寻，寻找周围有哪个海盗。

西卡蒙船队附近，除了有黑珍珠号之外，还有花之逝号。

就跟唐克事先推测的一样，踏浪骑士号上载着好几名强者，其中包括一名七阶的女剑士。为了自救，西卡蒙做出两手部署，一方面让十艘战船驶向南方驱逐黑珍珠号，一方面让七阶女剑士独自抵抗花之逝号。

在这个世界上，许多职业被划分为十阶。从一到十，数一遍只需几秒的功夫，可是诸如剑士一类的人，想要达到巅峰却是难如登天的事情。达到四阶的唐克，已经步入高手之流。一名七阶的剑士，已经是高手中的高手，以一人之力，已经可以干预这场海战的结局

那名七阶女剑士受雇于西卡蒙，自然要忠人之事，她身为女人，不惧醉人香，硬是凭借一己之力，拦住了花之逝号的去路。

唐克只想要给踏浪骑士号找点不自在，但没有指望攻下这艘船。当十艘战船靠近之后，他的黑珍珠号掉头就走，并不与之交战。距离达到极限，黑暗海域也自动撤销了。

踏浪骑士号没有了束缚，嗖地一下子窜了出去。西卡蒙立即召回了十艘战船，再次起航。有七阶女剑士护卫，花之逝号没有持续纠缠，但是一直跟在后面，虎视眈眈。

唐克骚扰踏浪骑士号的时候，有种玩火的危险感觉，他看花之逝号有对付踏浪骑士号的迹象，便改变了进攻目标，跑去袭击那些普通商船。

骚扰式作战持续了两个时之久，几艘魔动船有自保之力，可是禁不起长时间的消耗，在中途已经采用普通船的前进方式，以此来给魔技装置减压。商队也借着这个机会进行了反击，可没能讨到便宜。海盗船始终围绕在商船左右，极力拖延商船的速度。同样在做这种事的，还有泽拉带领的鱼人，它们在这方面做得更好。

已经有二十一艘商船沉没，三千多人死亡。

在对于利益的争我夺中，注定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

染血的刀锋，海盗的宿命。

太阳仿佛赤红色的眼球，做为旁观者，毫无留恋地向西沉沦，为天空洒下一片血色。

鱼人的大部队陆续赶到，数量接近三千条，它们尚有余力，足以完成今天的屠杀任务。泽拉下达了疯狂进攻的命令，对于它们来，只要把商船拖入大海就行了，大海是它们的乐园，那些金银珠宝在海水里也不会有任何的闪失。

四名海盗团长心急如焚，眼前这场盛宴，正在被泽拉私吞着，再这么耗下去，他们只能捡一点残羹剩饭了。

不过还好，四支海盗团的船队陆续赶了过来，只是比鱼人稍稍迟了一些。

海盗团长们大喜过望，指挥着海盗们发起进攻，他们各自操刀，切割着属于自己的利益蛋糕。

相比之下，海盗们抢船要难许多，不像鱼人那么轻松。他们得用炮火削弱商船，然后打接舷战，凭真刀真枪将船抢下来。海盗的命仿佛不值钱似的，在战斗中一一陨落，死在甲板上，死在船舱里，死在横桁上，死在炮台上。

唐克也切下了属于自己的一刀，他接管了自己的九艘船，观察着眼前的战场，选中了一支十二艘船组成的商人船队，这支船队还没有遭到其他海盗进攻，非常适合下手。

“猎物选择为两点钟方向的船队，敌方飘扬的旗帜为‘金羊毛’。三艘魔动船冲上前面包抄，抢占t字位，进行阻拦，普通船队全速追赶，一旦追上之后，立即展开进攻”

唐克举起扩印螺，直接用喊声传达命令，因为使用旗语实在太繁琐。

如果是普通帆船追击普通帆船，无疑是一件耗费时间的事情。但魔动船是打破平衡的存在，凭借优异的速度，可以轻松超越敌船。

黑珍珠号、苍天号、炼狱号三艘魔动船混为一队，在动力全开之下，花费二十分钟的时间，炮到了金羊毛船队的前头，三艘船向西方拐弯，拦在了金羊毛船队的前面，形成了“t”字型。

金羊毛船队不能这样撞过去，开始向南方转向，这样一来，双方就形成了各走一边的局面。

但是，普通船跟魔动船玩跑位游戏根本就是自找苦吃，三艘海盗船进行原地掉头，转回东方，使得双方船队形成了“二”字型并列，这样一来，双方有了互相射击的条件。

“开炮”

双方一齐声嘶力竭地大喊，火光从炮口亮起，巨响冲天，炮弹形成弹幕，呼啸着扑向对面。

商船碍于船型跟运输需求，火力要比战船逊色许多，例如一艘中型船，一般只载有二十到三十门加农炮。商船射出的炮弹飞了四百码的距离，无力地打在海盗船船身上，这超出了普通加农炮的有效射程，莫是经过魔法阵加固过的船身，就是普通的橡木板也不会被洞穿。魔动船射出的炮弹就大不一样了，那些炮弹毫无悬念地粉碎木板，进入船舱里进行肆虐，打烂大炮或者里面的炮手。

只需两到三轮炮击，魔动船的炮弹就能将敌船的整个甲板肃清，在里面只能找到破碎物，也许是人的，也许是物品的。

虽实力悬殊，金羊毛商队却没有放弃求生，仍在徒然地挣扎着。一队十二艘船，前面四艘船在转向中遭到炮击，后面的船如果再沿着这条航线前进，得到的会是相同的下场。有四艘船挨揍已经够多了，没必要让后面的船继续挨揍。因此这支船队变换阵型，由船队中央掐断，变为了两队，同时向东方拐弯，也就形成了“三”字型这样的局面。

商队向东方航行一段距离，然后掉头返回北方航线，只有那样才能到达乱流海，与此同时，两队重新衔接到一起。

唐克在心中暗赞了一声，他在这一战中凭借魔动船的优势进行压制，所以才能打得如此轻松，如果他也用普通船开战的话，商船队伍那精湛的跑位，会给他带来非常大的困扰。由此可见，商人船队当中一定存在着厉害的战术家，而那个战术家必定在旗舰上。

“对方的战术家，很可惜，站错队伍了，这一点，想必在交手之初已经明白了吧。”唐克用心感受，仿佛那位战术家就站在对面，他露出残酷的微笑，下达了全力进攻金羊毛商队旗舰的命令，随后，那个战术家人影便在他眼前破灭了。

三艘魔动船不按照常理出牌，打乱阵型，恶狠狠地扑向金羊毛商队的旗舰，在一番围攻之下，迅速地将旗舰毁灭掉，没有打接舷战，而是直接炸沉了。

群龙无首，常用于岸上的军队首领不见之后的状态，对于军队来，这是非常危险的情况。在海上，这个道理或者规则同样适用。旗舰被灭之后，船队就没有了指挥者，后面所有的船变成一盘散沙，全都按照自主意识前进。这样一来，船队不再是船队，而是一群个体。

三艘魔动船绕着商队外围进行炮击，商队的船乱作一团，各奔东西，给了海盗可趁之机。后续的龙卷号、出征号等海盗船赶了上来，对乱作一团的商船进行包剿。三艘魔动船负责控制局面，并阻拦逃走的船，普通的海盗船负责实施单对单轰炸，以及接舷战抢船。

唐克有预谋地派遣海盗团的中坚力量，接舷战刚刚打响，就用狂风扫落叶的势头先攻下两艘船。接着将上一战剩下的两条毒刺海荆丢下了海，两条植物就跟活物一样，游动到两艘商船附近，伸出满是尖刺的触手进行扫荡。又是魔动船，又是畸形怪状的植物，多重威胁之下，商人们近乎绝望。唐克适时地进行演讲，劝商船举旗投降，并以恶龙海盗团的荣誉起誓，绝不会残害俘虏。

剩余的九艘商船，有三艘船比较窝囊，当场就投降了，其余的六艘船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也接连投降，有两艘顽抗到底的，惹得唐克大为恼火，下了屠船的命令。

老实本分的商人们发出死前的尖叫，鲜血在刀光剑影中纷飞，尸体不断堆高，泪水像是润泽的珍珠，一一滴落，各种武器在吞噬着生命，生命原来是这样脆弱的。

在担当海盗团长的岁月里，唐克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变得更坚强，变得更冷峻，立下了成为海上霸主这种志愿，就要有屠戮众生的觉悟。

一将功成万骨枯，在以前这只是书本上的一句话而已，但是现在，他已经深切地感受到了此中的含义，当他达到了山巅的时候，死在他手上的人会更多更多。什么堆积如山、血流成河、哀鸿遍野，这绝非夸大其词，而是在历史进程中确确实实会出现的景象。

对于任何一个人来，杀掉如此多的众生都会有巨大的压力。唐克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他也觉得沉重。

但是这条路一旦踏上一步就不可能再回头了。

回头，便是残害他人的罪人与懦夫，罪孽深重，受世人唾弃。

前进，并且斩断路途上一切荆棘，最终到达世人仰望的山巅，就能成为千秋万载的王图霸者，以征服四方的身姿，永久地立于史书之中，受当世人敬仰，受后世人敬仰，受万代世人敬仰

这便是杀一人与杀万人的区别，前者不过跳梁蟊贼而已，后者乃是万人之雄

亲手主持了一番杀戮之后，唐克有了这种感慨，明悟到这个道理，对于世间的功与过，人们用于衡量的标尺并非善恶，而是成败，只需成功，那便一切都是对的，反之则全是错的。

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这条血路，只能走到底，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走，向上走。走到底，他才能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恶龙海盗团的所有人。

这便是，争王的觉悟

这一战之后，唐克得到七千奖励点，其中包括正常劫船得到的，还有完成任务额外赠予的。他的奖励点起起落落，光是这些奖励点已经不能让他太过兴奋了。除了奖励点，另外一份重要回报则是数以万计的金币，抢下这九艘船，一共俘获了多达十八万枚金币，收益极为可观。

拿下金羊毛商队的十一艘船，已经达到了唐克立下的目标，但不会让人满足。在大家忙碌地接收商船的时候，唐克做着接下来的打算，恶龙海盗团还有余力，仍可以战斗，而且他还没有找到曼德拉号的身影，心里总是有些遗憾。

伊丽莎白的笑脸从他脑海中闪过，美丽动人的脸庞，灿如星河的金发，时而端庄贤淑，时而英姿飒爽的气质，这一切都让人为之心动。

唐克闭上眼，有了决定。

“苍天号跟其他普通船留下，以最快的速度收编抢来的商船，如果有其他落单的商船接近，可以出击进攻。炼狱号跟我一起前进，到前方看看还能不能发现什么。”

唐克最后下令，驾驶着黑珍珠号，与炼狱号一起追了上去。

太阳马上就要落下了，此处距离乱流海也只有半个时左右的海程，不论是时间或是距离，都所剩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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