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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药材的比较稀缺,果然有两味药是从柯知秋那里得到的,瑞祎忙谢了她。让人包好了药材,就快马送去了奇勋那里。
等到这边忙完了,裴季霖跟璟新也回来了,一家子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九姨娘那边还不能起*,大夫人特意让人送过去的,一顿饭吃的很是开心。席间大夫人询问了裴季霖跟璟新几句,现在儿子得了国公的爵位,一辈子算是无忧了。现在大夫人的关注点就在璟新身上,问他在淳于大人那边如何。
“一切都挺好的,大人是个严于律己也严于律人的人,不过只要交代的事情做好了,不会挨训的。”
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仿佛这些日子的不快都随着这阵笑声渐渐远去。
呼赤炎跟国师的交锋瑞祎自然不会插手,现在府里已经是风平浪静,她现在就被大夫人抓着绣嫁妆。每天关在府里,但是有尉大娘跟袁于华在,外头的事情瑞祎还是知道的很清楚的。
就比如淳于恒接连发力,实证弹劾朝中大臣,短短月余功夫,已经有数位官员相继罢官关押审讯,朝堂上的风声鹤唳,随着随安公府的访客日益见多,风浪越来越大。与此同时,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开始有人传随安公府早先死了那位姨娘并非病故,而是有人欲借其手谋算瑞祎的消息渐渐传开。
随安公府毕竟埋过一位姨娘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之前说是病故,但是为什么没有埋进裴家的祖坟呢?之前留言未曾传开的时候,大家还真是没有细心地关注着一点,现在随着留言越来越多,关注这件事情的人就越来越多。就连那位金姨娘并非葬在祖坟而是随意葬在外的事情都被人扒了出来,这样一来,越发证实了这个留言的真实性。
那么是谁勾结了这位金姨娘,谋害大姑娘的人又会是谁?
跟瑞祎结过怨的人挨个挨个的板着手指数一数,皋雁凌现在跟瑞祎走的较近,这个可能性首先被排除了。淳于珊跟瑞祎的关系一向好,这个自然也不会。剩下的奇棻跟招尔卉嫌疑最大,还有那位有先皇遗诏指婚的湛意蕴……
“没想到皋夫人这样厉害,这潭浑水越来越混,总归是对你好的。”大夫人看着瑞祎就说道。
“还是您想的周到,皋夫人这边透出去的消息,不管是谁听到了自然都会认为真实性是很高的。”瑞祎就道,“招尔凌跟招尔卉素来不和,遇上这样的流言自然是推波助澜,如此一来,倒是奇姑娘那边有些不太好办了,毕竟这件事情跟她没有关系,现在她也被人非议,总得想个办法才是。”
大夫人点点头,“奇二公子对你哥哥有知遇之恩,咱们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事情。这样吧,我给奇夫人下个帖子,亲自上门拜访你看如何?”
两家如果走动的勤快了,外头的传言自然就会不公而破,这倒是个好办法。反正奇家在呼赤炎这条船上是下不来了,瑞祎也乐意家里头跟世家们交好的,“那成,不如那日我陪您一起去?”
“外面风声正紧,你就不要出门了。再说了咱们帖子送去,还要看奇家要不要接,这事儿急不得。”
“也是。”瑞祎就笑了。
此时,访晴掀起帘子走了进来,对着大夫人跟瑞祎行礼,笑着说道:“淳于姑娘跟皋姑娘来了。”
“快请进来。”大夫人连忙说道。
这话音一落,后头就想起了淳于珊的声音,“夫人,我又来蹭饭了。”
“快进来,快进来。”大夫人连忙说道。
帘子被掀起来,淳于珊跟皋雁凌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皋雁凌这人本来就是那种一根筋的,来的次数多了,就真的把这里当自家了,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的。
两人跟大夫人打了招呼,淳于珊就挤在瑞祎身边坐下,“裴姐姐,难得在夫人这里遇见你,最近没出门?”
听着这话里有话的,瑞祎就把桌上的蜜饯攒盒推了过去让二人吃,这才说道:“我天天来给母亲请安,你没遇上我只能说明两个问题。第一你来的时间都是卡着饭点来的,我早就请完安回去了,自己懒不要说别人早啊。第二,你来的次数太少了,你天天来总能有更多的机会撞上我,是不是?”
“反正我说不过你。”淳于珊捏了个腌青梅放进口中,酸的皱起了眉头,“这次的怎么这么酸?”
“不酸啊。”皋雁凌也吃了一个,“大约你话太多了,青梅都看不过去了。”
“哎,我说你这个人一天不跟我抬杠就不舒服是不是?”淳于珊又吃了一个,瞪了皋雁凌一眼,这才又看着瑞祎说话,“裴姐姐,外头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瑞祎点点头,看了大夫人一眼,就道:“我跟母亲正商量着这件事情,奇棻是无辜的,便想着去奇府拜访一下,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奇棻啊,你管她做什么。”皋雁凌皱皱眉头,“我可知道她对你不怎么友好。”
“这你都知道了?”瑞祎故作惊讶的说道,“连你都知道了,那我们就更不好什么都不做了是吧。”
皋雁凌听不懂,就直接问道:“什么意思?人家给你脸子看,你还要上赶着?当初你怎么没这么对我啊?”
这还有秋后算账的呢,瑞祎也是笑了。
“你跟奇棻能一样吗?她那心眼多的就跟莲蓬一样,你啊顶多跟她提提鞋。我估摸着裴姐姐是看在奇二的颜面上,不然裴姐姐宁愿跟你说话,也不愿意跟她凑在一起的。”
“你这是在恭维我?我怎么听着不像。”
“不像就对了,咱们之间不需要恭维,又不是拍马屁的。”
这俩人在一起就斗个没完,大夫人都见惯了,跟瑞祎对视一笑,就看着这几个孩子说道:“你们在这里说话,我去厨房看看今儿个做什么好吃的。”
“这个好,这个号。夫人我还要吃上次你给我吃的那个,特别好吃,我做梦都想着呢。”
“什么啊?”
“名字太长,我没记住。”
“是莲子洋粉攥丝。”大夫人边起身边说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我这个脑子就是记不住这么复杂的名字。不过只要能吃就行了,记名字干嘛。”
大夫人笑着摇摇头出去了,瑞祎看着淳于珊就道:“也真是服了气了,吃的都记不住还好意思说自己爱吃。”
“就是。”皋雁凌毫不犹豫的附和了一句,然后也不看淳于珊瞪眼,就看着瑞祎说道:“招尔卉去找我了。”
瑞祎一愣,就看着皋雁凌,“她去找你?”
“是啊。”
“为什么?”淳于珊顾不得之前的事情就追问道,“难道是因为外头流言的事情?”
“我以前跟她关系挺好的,后来因为袖箭的事情虽然闹得不愉快,但是她这样上了门我也不好真把人轰出去。我就只好听她说说话,说了半天我才明白,她是想通过我约你见个面,你要不要去?”
招尔卉走了皋雁凌的路子,这一点还真是让瑞祎有些吃惊,就看着皋雁凌,“你说呢?”
“你别这样问我啊,我脑子不够用,不能想很复杂的东西。你们之间的恩怨我是看也看不明白,理也理不清楚。不过我娘说了我们现在跟你一条船,我就琢磨着既然这样你自己看着办呗,反正我把话带到了,去不去是你的事情。”皋雁凌自已知道自己性子直又冲动,跟人拼智商是自己的弱项,所以她们几个的恩怨她不掺和。关键是掺和了也掺和不明白,她娘说了,只要她记得是站在裴瑞祎这边就行。反正也要来裴家蹭饭,一条船就一条船呗,又好吃的就行,她要求不高。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淳于珊有些羡慕的说道,肠子直的人看着有点傻不愣登,其实这样的人盯准一个方向往前跑,完全不用想别的也是挺好的事情。不像是她,最近都要烦死了,班高格那个混蛋要是再不去她家提亲,她就决定跟他一刀两断!
“那是。”皋雁凌还挺得意。
瑞祎就看着皋雁凌问道:“那她有没有说别的什么,有没有对你说为了什么事儿要见我?”
“她说你们之间有些误会,需要当面说清楚。我呢不知道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我把话带到了。”说完就看着瑞祎,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我反正认为你不去最好,现在外头不太平,虽然我瞧不明白但也知道这事儿不简单。”
瑞祎闻言沉默一下没有立时说话,旁边的淳于珊反而直接说道:“我也觉得不要去剪得好,招尔卉能有什么好心思,她身后还有个湛意蕴更了不得。”
“这事儿我想想。”瑞祎就道,“那她有没有说时间地点?”
“没说,估计也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你要想去我就跟她说一声,不想去的话就算了。”
“我过两天再给你消息,这件事情急不得。”瑞祎觉得还是要先问问招尔凌,看看她知不知道招尔卉有什么打算。
“我不急,又不是我要见你。”
瑞祎摇头浅笑,皋雁凌这样的性子,作为陌生人极容易得罪人。但是大家越来越熟了,倒是觉得这样的性子最好,直来直去的爽快。
“裴姐姐,我听我哥说观星局那边好像出了点事儿。”淳于珊看着瑞祎就道。
观星局?
“出什么事情了?”瑞祎没听到关于这里的消息,不过上次奇勋倒是说过,观星局那边是有国师当年的存档。好像有一部分是关于呼赤炎的,奇勋在观星局的时候想要去查,都被国师给挡了,然后就出现了中毒的事情。现在这个时候观星局出了事情,瑞祎自然是十分好奇的。
“据说是丢了东西。”
“丢东西?”瑞祎挑挑眉,这事儿可就有些意思了,就是不知道丢的是不是奇勋想要找的东西呢。“是真的丢了,还是贼喊捉贼?”
皋雁凌又跟听天书一样了,翻个白眼,也未插嘴。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听我哥讲好像丢的都是一些陈年的存档,具体的我哥也不清楚。观星局那是国师的地盘,有些消息不好打听。”淳于珊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关节是瑞祎想要知道的,她知道的确实不多。
瑞祎就点点头,“没事,我就随口一问。”
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呼赤炎下的手倒是不令人吃惊,毕竟有了奇勋中毒在前,然后紧跟着观星局丢东西,在这期间淳于恒致力于打击国师一脉,弹劾的折子跟雪花一样。国师必然是焦头烂额,如此呼赤炎才会有机可乘。
瑞祎猜的的确不错,因为奇勋中毒一事,让呼赤炎很是震怒,索性就直接下了手强抢。让淳于恒加大力度牵制国师的视线,这边研究好战略,以及想要的东西到底藏在何处,一切准备妥当,直接下手抢走了。
当年观星局的好些存档,都是跟呼赤炎的批命有关系。这也是呼赤炎这辈子都无法解开的一个心结,他有时也会在想,会不会国师其实说的是真的,不然到最后他身边剩下的亲人几乎没了。如果自己真的是这样的命,那么瑞祎嫁了自己,会不会也跟着受伤害?
人呢,有的时候钻了牛角尖,往往就不会轻易的拔出来。
一大堆的陈年旧档摆放在宫室里,呼赤炎站在那里,低头看着桌子上一摞一摞的还带着灰尘的册子。
情绪奔涌而出,呼赤炎伸手拿起一本,拂去上面的灰尘,久久没有掀开。
………
瑞祎那日听了皋雁凌的话之后,到了下午就派人去给招尔凌送了信儿。一直到三天后,招尔凌那边才有消息传来,招尔卉想要见她是真的,但是没打听到这里头有没有别的安排。
也就是说,招尔凌那边其实没有实质性的线索提供给她。也由此可见,这次的见面招尔卉准备的很是周密,连招尔凌都打探不到任何的消息,可见这件事情的不同寻常。
瑞祎从来不是一个莽撞的人,遇到这种情况,在没有非去不可的情况下,她是不愿意轻易涉险的。
让人去告知了皋雁凌回绝了招尔卉的邀约,瑞祎这才安下心来。
到了晚上的时候,瑞祎用过饭回到自己房间,一进门就看到坐在那里的呼赤炎还真是吓了一跳。抚着心口看着她,“你这神出鬼没的怪吓人的,怎么也没说一声就出现了。”
呼赤炎看着瑞祎走进来,半靠在瑞祎寻常爱坐的软榻上,定定的瞧着她,好一会儿才说道:“感觉好久没见你了,来看看。”
瑞祎板着手指数了数,“可不是好久了吗?都一个多月了。”
男未婚女未嫁的,再加上她现在住在家里,自然是比不得在马场的时候方便。瑞祎提了铜壶架在红泥小炉上烧水,将炭火拨一拨让它烧得旺一些,又把茶具摆出来,便忙着边说道:“我还以为你还要等一段时间才来看我呢。”
“为什么?”呼赤炎起身问道,帮瑞祎把诺大的茶盘搬过来放在桌上,又拉着瑞祎在自己身边坐下,随口问道。
“不是很忙吗?”瑞祎笑道,观星局才出了事儿,这时候应该是呼赤炎最忙的时候吧。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会看到他。
“是有些忙,只是忽然很想见你,就来了。”
瑞祎的面庞就爬上丝丝红晕,“嗯,想来就来吧。”
“所以我就来了。”
呼赤炎的话让瑞祎虽然很欢喜,但是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难道是遇上什么难题了?应该也不会,有淳于恒、班高格、奇勋等人鼎力相助,就算是有什么问题也不会让他为难的。
一时间想不到原因,瑞祎也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就笑着说道:“我听珊珊说,观星局那边出了点事儿。”
“……你知道了?”
呼赤炎的声音里就夹了几分暗沉,瑞祎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嗯,这又不算什么绝密的消息,不过是珊珊早一步告诉我了而已。”
“你相信天命吗?瑞祎。”
瑞祎愣了一下,很是认真地想了想,最后笑着说道:“这话我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天命这种东西虚无缥缈,谁也不知道也不敢确定,谁的命就是天命。”说到这里瑞祎的话头一顿,忽然就明白过来呼赤炎今晚上怪怪的原因所在。
转过头去直视着他,瑞祎一本正经的说道:“天命虚无飘渺,被世人所神化。我不敢说这世上没有天命,但是我却不会妥协于天命。是天命如何,不是天命如何。你看看我,出生于锦绣勋贵之家,若是如天命,我便应当在大燕做我的侯府贵女,寻一门良缘,成亲嫁人,然后抚育子女终其一生。可是呢,我现在却完全是背道而驰,这是天命吗?我不敢说是不是天命,但是我敢说如果不是我心性坚韧,我是撑不到今天的。纵然这世上有天命,但是也要看那人有没有福气能背的动这天命。”
听着瑞祎这话,呼哧谈有种心头豁然开朗的感觉,“我今天一直在想,当年国师为我批命,我六亲几乎断绝,忍不住的就去想,如果你嫁了我,会不会也会被我所克……”
“那你可真是多想了。”瑞祎直接打断他的话,“若没遇上你,谁又能知道我现在如何呢?我一直认为,遇上你是我今生最好的天命。”
遇上你是我今生最好的天命……
呼赤炎看着瑞祎极其认真的眼睛,知道她这话是用心在说,“忽然觉得我今天有些犯傻。”
“难得傻一回也挺好的,不要被被人看去就成了。”瑞祎知道呼赤炎自己一直有个心结,那就是国师给他的命格,只是没想到会忽然在这个时候出现这样的情绪,就算是如城墙般坚实的男人,也会有那么一瞬间的软弱。
瑞祎很高兴,在这种时候他不是躲起来,而是来找他。
呼赤炎低头闷笑,“好。”
两人没有再讨论这个话题,呼赤炎而是提到了奇勋,“据说是身体好了很多,我还听闻你给送去了不少的珍稀药材。”
“是穆子安问我这边有没有,毕竟我们大燕过来的人,对于这些东西都是经常会在家备一点,也是他运气好。”瑞祎摇头浅笑,“你听谁说的?”
“还能有谁,淳于恒。”
瑞祎知道这两人一直不对付,起身泡茶,开口说道:“还以为淳于大人才没有闲工夫管这些,看来倒是我错了。”
呼赤炎笑了笑,看着瑞祎手执铜壶汤壶冲茶,就听着瑞祎又说道:“招尔卉托了皋雁凌给我递消息想要见我,但是我给拒了。”
“嗯,没必要见的人,就不用见了。”呼赤炎随口说道,“招家现在有些乱,淳于恒弹劾的一人,跟招家很是有些关联,来找你也不意外。”
“是吗?”瑞祎还以为招尔卉是为湛意蕴跑腿,现在听着呼赤炎这样讲好像不是啊。
瑞祎毕竟来狄戎的时间不长,在这里认识的人其实并不是很多,而且对于各家族之间的陈年旧事所知更是少得可怜。之前招尔卉跟湛意蕴的狼狈为歼瑞祎是知道根由的,不就是因为她嘛。可是现在忽然说道招家可能在很多年前就跟国师有勾结,这件事情可真是让瑞祎有些吃惊。
看着瑞祎的神色,呼赤炎挑挑眉,“很吃惊?”
瑞祎又想了想,其实也不能算得上是吃惊,毕竟这样的情况在大燕也是常见的。只是瑞祎想不明白,如果当年招家真的跟国师坑瀣一气,那么后来居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把女儿往呼赤炎身边送,那是多么的不要脸啊。
“我只是觉得招家实在是太没脸了。”
“嗯,我也这样认为。”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茶香袅袅,心情平顺,与刚来时大为不同,呼赤炎看着瑞祎执壶斟茶,脑海中想到的多是当初他们一次次相遇的情形。
“我让厨房送点东西过来,你还没吃饭吧?”瑞祎柔声问道,这个时候怀着一腔心思来的,肯定是没吃饭呢。
“不用惊扰别人了,我一会就该回去了。今晚上淳于恒那边会有个大动作,奇勋虽然人没出面,但是奇言已经待命,我不能在这里久留。如果事情顺利,也许我们的婚期会提前很多,届时我一定会广邀宾客,给你一个最盛大庄重威严的婚礼。”
瑞祎听着那句广邀宾客,精神囧囧的看着呼赤炎,“你想邀请谁?”
“当初燕皇成亲的时候可是给我送过帖子的,本汗王虽然没有亲临,却是送去了一份丰厚的贺礼。还有绰吉汗王,成安王躲在他那里也够久了,是时候该算算账了。做生意的都知道收回本钱,咱们不能赔本是不是?更何况,既然那荣家的女人处处与你做对,我便要让她看看我有的所有权势跟荣光都将会与你分享。这是她终其一生,想要得到而永远得不到的。”
报仇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那就是你拥有了你敌人永远得不到的东西,这就足够了。
瑞祎下意识的摸着心口,然后看着呼赤炎,除了他满眼睛里再也融不进任何的人。
“好。”瑞祎本来是不想让让周沉毅来,这算什么呢?可是呼赤炎这句话,就让她想起了自己被荣家一路欺压,就在不久前还有金姨娘兴风作浪。呼赤炎说得对,她不需要对荣菁做任何的报复行为,只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荣耀,真的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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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赤炎来随安公府的事情,并不是真的裴家人一无所知。裴季霖就很是头疼汗王这个行为,翻别人家墙这件事情,作为一个汗王真的不太妥当。
“汗王走了吧?”裴季霖看着妻子走进来就开口问道。
“据下人说,刚走。”柯知秋拍拍胸口,“可真是……,以前还走门,现在连门都不走了,要是在大燕唾沫星子也淹死个人。”
两夫妻面面相觑,这叫什么事儿。
裴季霖夫妻大眼瞪小眼,大夫人这边也得了消息,坐在灯下出神半响,然后浅浅一笑,谁能知道瑞祎还能有如今的好日子。当年啊,为了她的婚事真是费尽了心,那个磨人啊。
苦尽甘来,好好好啊。
第二日晌午还未到,淳于恒弹劾招家的折子就当廷送了上去。先汗王在位时,沉溺于酒色美人,这些世家们把持朝政做下的事情简直是罄竹难书。待到呼赤炎一路杀将回来,见识到他的铁血手腕,这些人才不敢继续嚣张。不然奇勋等人又何必费尽心思为家族谋划,至于他们投靠呼赤炎,到底是拿什么作交换换得呼赤炎的开释,瑞祎不想去问。招家这个坚廷到最后的家族,就成了群起而攻之的对象。
当年,呼赤炎把淳于恒放在御史大夫的位置上,何尝不是为了今天做准备。有了淳于家这个靠山,就算是淳于恒在呼赤炎的默许下把朝堂闹个底翻天,即便是得罪了招家这样的人家,也有淳于家给他做后盾。
招家对上淳于家,到底还是弱了那么一点点,更何况现在是其余三家联手而为。
淳于恒跟奇勋素来不和,这也是让大家绝对想不到他们二人居然会联手做下这样的大事。意外频出,招家独木难支,此时国师又有观星局的把柄落在呼赤炎手中,当真是首尾不相顾,再也不能坑瀣一气。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是招家自己作的,活该。”尉大娘刚从外面回来,给瑞祎说外头的情形,“不过树大根深,一时半会儿的他们也还是能扛得住的。”
“招尔凌可有消息送来?”到了这一步,招尔凌还会愿意跟她联手吗?毕竟这样的事情关系到招家的前程,不管是谁都要好好的想一想的。
“并无。”尉大娘蹙眉,看着瑞祎,“大姑娘,这个招尔凌可也不是面上看见的那样单纯,这次招家的事情能这样被人捉住要害,还拿出确凿的证据,要说没有内鬼我是不相信的。”
瑞祎闻言就想起了淳于恒在朝堂上拿出来的那些证据,尉大娘说这份证据相当的清楚,人证物证几乎是毫无挑剔之处。现在想想,尉大娘的话真是有几分道理,若不是有内部人提供详细的情报,淳于恒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备的这么顺利?
“大娘,你的意思是招尔凌还跟淳于恒合作了?”
“我是觉得有这个可能,至于是不是不好说。当年在招家的康夫人可是十分的风光,只可惜生下的儿子没一个长大的,现在若是她们母女想要报复,这般做也能理解。”尉大娘叹口气,大家族瞧着风光,但是这里头的血流成河,也是别人看不到的心酸之处。
别人家族里头的事情,瑞祎也不想多加评论,只是说道:“有些事情单纯以对错来区分是不准确的。
“是啊,这世上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尉大娘也笑了,她最喜欢的就是大姑娘身上这一点,从来都不会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别人身上,也不会过度揣摩别人的事情,这样有分寸的人才会很幸福去啊。
招家的事情早有预兆,只是没想到风雨来的这样的猛烈,如果真的是因为招尔凌从中透露情报出来,这一切就能解释的通了。招尔凌的事情瑞祎想想也就放下了,她跟招尔凌的合作,当初只是为了防备招尔卉背后使坏,如今招家危在旦夕,招尔卉哪里还能有功夫对付自己,所以招尔凌现在跟她没有继续的合作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尉大娘现在奉了呼赤炎的命令,要给瑞祎准备王后冠服,就带了人前来量身。王后冠服很是华贵繁复,只是成亲大礼上要穿的翟衣最少也要备两件。而翟衣制作之复杂,需要极长的时间才能完工。而制作完成之后,还需要试穿,若是不合适还要修改这的确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翟衣不说别的单说上有要绣的凤鸟就要足足一百四十八对,领、褾、襈、裾都缘以红边,上绣织金云龙纹。除此之外,还有中单、蔽膝、玉圭、玉革带、大带、大绶、玉佩最后还有青袜舄。青袜用青罗做成,而舄用青绮,描金云龙纹,舄首缀珍珠五颗。注:青袜舄,就是鞋袜。
就这么一套衣服,十几个绣娘也得一两个月的功夫才能完工。而且,最少还要备两件,除了这件王后冠服之外,还要有寻常穿的大衫等日常衣物,就算是从现在开始赶工,等到二人成亲时间也十分的紧张。
冠服的规制是祖上传下来的定制,不会轻易改变,但是寻常穿的衣裳却是要根据瑞祎的喜好来做。就这么几十套衣服的花样,颜色,质地,就让瑞祎眼前直发晕,看着尉大娘一举拍板,“大娘,您看着办吧,我觉得你说的都是我极喜欢的。”
尉大娘:……
“这才到哪里,这还只是衣服,还有首饰您还没过目呢。除此之外,汗王让奴婢问一问您关于寝殿的布置您有什么想法,还有关于您宫殿的人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您一向喜欢在吃食上讲究,所以御厨房那边您有没有想法这些都是要跟奴婢说一说的。汗王说了,按照您说的办,不能委屈了。”尉大娘拿着厚厚的一摞册子,逐页的给瑞祎讲上头记下的汗王的叮嘱,说了半天嗓子都冒烟了,就看到大姑娘……趴在桌上睡着了。
尉大娘:……
尉大娘没办法,就去找大夫人告状了,反正大姑娘谁的话也不爱听,就是大夫人的话她还能听进去点。
说来也巧了,二夫人正好在大夫人那里做客。自从出了金姨娘的事情,大老爷的国公爵位一下子被摘走了,外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二夫人却知道的。这样一来就对瑞祎越发的忌惮了,没想到她在汗王那里还真是……
想明白了,再加上自己儿子现在都跟着裴季霖做跑腿,以后的差事才能有希望。她这个做娘的,就算是以前再怎么看大夫人不顺眼,看着瑞祎不舒服,为了儿子的前程只得在大夫人跟前伏低做小的拉关系。现在想想亏得大夫人是个要颜面的事情,有些事儿不会摆在脸上,不然二夫人可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大夫人面前立足。
这日她闲来无事,就想着来大夫人这里刷刷感情,不想就遇上了前来告状的尉大娘。这样的景可真是难得遇见,二夫人自然是不肯错过的,杵在那里不肯走,大夫人也不好当着尉大娘的面赶人,想来尉大娘能当着二夫人的面开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谁知道尉大娘把事情的经过这么一讲,大夫人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连忙安慰尉大娘,让人奉上茶点来,笑着说道:“我们九丫头就是这个性子,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她身上穿的戴的哪一样不是我亲自给她挑选的,在这些事务上她是真的能躲就躲,就是辛苦您了,劳您还要跑一趟。要不这样吧,九丫头不耐烦弄这个,我来给说说她的喜好怎么样?”
能有人给她指点明路,尉大娘自然是求之不得,满脸的欢喜,忙说道:“这可真是让您受累了,我跟您说,汗王反复叮嘱奴婢一定要让大姑娘满意才成。我这才问了一小半,大姑娘就直接撂挑子不干说着了,我这回去也没办法交差。夫人您肯指点奴婢,那可真是奴婢的造化了。”
“可别这样说,真是担不起。”大夫人知道尉大娘是跟着呼赤炎的老人,就连瑞祎都待她十分敬重,大夫人也不能托大。
旁边的二夫人心里真是一阵阵的翻腾,在一旁简直是如坐针毡。这些事情按照规矩都是宫制走流程,谁家娶个媳妇,做丈夫的还要去问问这些事情,不都是婆家想怎么准备就怎么准备。只有新媳妇去适应婆家的,哪有婆家适应新媳妇的。
汗王这*瑞祎是不是太……过头了。
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的想到,原以为出了个湛意蕴这婚事怕是要起波折,外头传的沸沸扬扬,谁知道汗王这边都准备娶人进门了。可见这流言真是做不得准,瑞祎真是好福气啊,那湛意蕴她也见过的,说起来不管是外貌还是气度都不比瑞祎差,哎,这就是命啊。
“这首饰宫里有宫里的规制,不过汗王交代九姑娘寻常不喜欢戴太沉重繁复的,所以就让奴婢来问问姑娘,寻常要戴的既然要打制轻便又好看的,总得拿出花样子来。咱们狄戎这边的匠人不比大燕那边精巧,没有那么多的花样,怕是打出来的不合大姑娘心意。宫里厨子都善狄戎吃食,还让奴婢问您要一个家厨送进宫,这样伺候大姑娘饮食才更妥帖。以前跟在大姑娘身边的褚大娘就是专管饮食的,现在已经进宫候着了,她跟了大姑娘一年多,口味上倒还是能把得住,但是做出的味道未必有您府上的厨子正宗……”
大夫人觉得自己挺能干的,但是听着尉大娘这一条一条的问下来,就明白为什么瑞祎会睡着了。
“厨子这个好说,我们府上别的都缺,就不缺厨子。家里有个爱吃的,这个最不能少的。”
尉大娘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低头看着单子边看边说道:“当初大姑娘才来的时候,寻常无事时也会跟奴婢讲一些在大燕的事情。奴婢就常听大姑娘讲起您,说您待她的好,如今奴婢听着果然是真的好,大姑娘有福气呢。”
大夫人倒是一愣,没想到瑞祎会在这边还跟人说这个,心里一感触,嘴上也忍不住的说道:“我们九丫头先苦后甜,这命好着呢。”叹口气又道:“当年她出去上香一去不回,一家子人都要急死了,可是后来事情越发的不能受控制,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她受罪。这一年多来我跟她姨娘都挂着她,原想着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了,谁想到还能有今天,上苍是可怜我们呢。”
“福气厚的人,总能雨过天晴苦尽甘来的。”
尉大娘这边已经开始忙碌起来,瑞祎每天都被大夫人押着配合尉大娘的工作,就跟个提线人偶般,坐在那里候着,然后等用到她的时候就亮亮相。
这幸福又心酸的人生啊。
这一日尉大娘带着人前脚刚走,瑞祎腰酸背痛的趴在软榻上让小丫头给她按肩,就有人来报,招尔卉来拜访了。
这些日子一直在尉大娘的眼皮下转悠,都要把外头的腥风血雨给忘记了。这一刻瑞祎都想着很有可能就是呼赤炎让尉大娘来转移她视线的,毕竟外头的事情提起来都能让人挺烦心的。
招尔卉约她她能不赴约,但是现在直接找上门来,她却不能拒之门外,瑞祎想了想,就说道:“把人请到花厅去吧。”
“是,奴婢这就去。”
隔壁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