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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张青云回桑梓的同时,关于免除张青云桑梓县委书记职务的通知也就下发了。他现在除了人大代表头衔外,再没有任何官职在身。
省委组织部的正式任命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因为光公示就得一个月,而这期间,张青云终于有了难得的休息时间,他觉得自己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弦一直紧绷是不行的。
他感觉,自从和赵佳瑶结婚的事情提上日程后,自己心里沉稳了很多。没有以前那般急躁了,以前每一次提拔,自己都想着迫不及待的上任,然后迅速干出成绩。
而这一次。自己从县委书记直接提到省组织部任副部长。心中除了感觉到有压力,却并没有急迫、急于出成绩的想法。张青云知道,自己少年轻狂、初生牛犊的岁月在渐渐远去,现在考虑更多的是务实和大
。
张青云甚至都在想,下次中央党校轮刮,自己去学习一到两年兴许都是个不错的选择。官越当越大,感悟也越来越深。官场太需要底蕴了,网上经常看到一些贴子讥笑官员浅薄、无知。他们才是真无知。
张青云对自己在桑挥干县委书记的这几年,这两天认真归纳总结了一下,还是发现自己有很多地方不够成熟、不够稳。其中最大的问题是和市领导关系的处理上不够好。
心中总想着武陵的水深,不想涉足进去,殊不知这种心态,让自己几乎是在逃避和领导的沟通。现在回头想想,有些事情完全是可以沟通的,而有些事情的处理也完全可以用更柔和的方式。以前自己当局者迷,看不清。现在一跳出来,却看得异常清楚!
张青云到桑樟的时候很丁蝴,但是一众常委还是用了心,均直接在县委领导宿舍楼下迎接张青云。
张青云一个个和他们握手,心情有些复杂。而常委们心情更复杂,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走动作明显有些僵。张青云的离开。让桑粹存在了太多的变数。每个人心要都很忐忑,都想趁机再进一步,又担心上面会把桑樟的班子打乱重新布局。
张青云故意没谈这些东西,但握到陈景云的手的时候,心里还走动了一下。接下来桑樟深处漩涡,陈景云不宜再久留此地了,自己应该还要发挥一点余热。保护一下真正走上正路的实干人才。
晚上,暂时主持县委作的刘臣安排了会餐,其实是欢送宴会,按照张青云的意思。没去宾馆,就在县委食堂大家一起吃顿饭。
会餐范围不大,就是常委十几个人参加,但是县委小食堂还是被装点一新。显的异常的正式和庄重。
餐前,张青云一个人在自己房间打开窗户,看着外面桑樟的一草一木,心中很是不舍。越到要离开的时候他自咎愈盛,愈觉得自己这个时候离开有愧于桑粹的百姓。
他又想起和黄新权的谈话。似乎又有体会,黄新权这个时候安排自己离开,保护自己的意思很明显。到省城转了一圈,张青云再回来,用旁观者的眼光审视武陵,确实看出了武陵风雨欲来的微妙。
一场大风暴。自己虽然行得正,但是和上级领导关系僵却是事实,终究可能受到牵连。而从县委书记直接调任省委组织部副部长,这中间黄新权是想让自己沉淀一下吗?
要知道省里各部门中,省委机关、政府机关和组织部基本算是核心部门,组织部是隶属省委的。声名不在办公厅之下。却务虚多余务
。
自己进办公厅如果要提拔,按照级别应该是各处室的头头。督察室主任、省委办公室主任、等等这些职位跟自己组织部排名后面的副部长比较。他们是紧靠领导的,而自己距离远一点,算是没在领导的眼皮地下,但又隔不太远,自己这个位置如何处理各方面关系就尤为重要了,是一个很尴尬的位置。
“书记。用餐时间到了,您还在想着桑樟?”门没关,刘臣亲自进来笑呵呵的说道。
“哦!没。没!这说离开,马上就要走。心中难免有些感慨啊!”张青云连忙回过头来道,看向刘臣,神色恢复了自然。
两人下楼。刘臣突然道:“书记,您这次高升,据说谢书记都要为您开欢送宴会,是吗?”
张青云愣了一下,萧索的一笑,道:“没那事,那是书记在客气呢!”话虽然这样说,他心中却明白了刘臣的意思。刘臣是在旁敲侧击他自己在领导心中的位置。可是这中间有多少厉害。张青云怎能一一说破?
刘臣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步子拖后了一点,看着前面一脸平静的张青云。心中第一次感觉到了敬佩。张青云这次从桑粹进省委组织部算是破格提拔了。试想这种事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肯定难以抑制住内心的喜悦而疯狂庆祝一次。
可是看人家张书记,平平淡淡,就好似平调一般,单这份宠辱不惊的心性,自己都自愧不松了。
张青云、刘臣步入小食堂,大家早就恭候多时了,一看张青云露头竟然来了一个拍手欢迎,张青云愣了一下,连忙将手压了压,道:
“吃顿饭。又不是作报告,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余汉英含笑上前道:“这是陈书记提议的,说书记您高升省委组织部,以后我们都可以傍您这颗大树乘凉了!”她边说边指向陈迈。
陈迈则脸色发红,道:“别,不要说我!我只是提议,余书记才是拍板人。”
两人这样一说。大家均呵呵笑了起来,气氛一下融洽了不少。似乎一瞬间众人心里的小九九都散了,这顿饭成了名副其实的欢送宴会。
酒菜很快上齐,大家都频频举杯,张青云也是来者不拒,如果不是现在临近春节。大家工作都很忙,今天指定有人要喝趴下。不过尽管如此。陈迈、陈景云等几人喝到后面也是黄黄醉意了。
宴席散去。刘臣和余汉英很自然送张青云很远。张青云离开后,他两人就算是桑樟现在的头了。余瓜块斗没有刘臣那般矜持,直接开口就是要张青云给接下来嗓,刚发展定个调子。
张青云扫了刘臣一眼,并没有从他眼神中看到什么不快,深吸了一口气道:“刘县长。余书记。调子就不用定了,一来我已经离开了桑樟。这二来嘛,市里一直对桑粹班子都有看法,这次班子肯定要重新调整”
“您是说上面认为我们班子有问题?”余汉英道,神色略微有些激动!
张青云摆摆手,认真的道:“不要想太多了,你二位既然要我说,我就只说一句话,踏实做事,不掺和,不马虎!”
说完他摆手示意不用送了,刘臣和余汉英两人对望一眼,眼神中有些茫然。张青云突然扭头道“对了,你们问我的意思,我觉得老陈不宜再在桑樟任职了。老刘,你现在主持工作。可以跟上面提一下!”
看着张青云静静离开,刘臣眉头皱成一团。他走了解张青云的,知道书记说话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可是听张青云的意思,有顺其自然的味道,他以前一直不是看重桑粹班子团结稳定的吗?这为什么说变就变了呢?
等张青云一个人慢悠悠走到家门口,王占民拎着一个大包等在那里。
“占民,你这是干啥啊?”张青云笑道,边说边将门打开,请他进
。
王占民将包放在茶几上,恭敬的说道:“书记要走。山里就这个条件,弄了一些山货算是辞行了!”
张青云眯眼看着他。心中又有了遗憾。王占民是个人才,自己先前一直想着等其磨砺一下后再启用的,耳惜现在走得如此匆忙,这个想法这只能搁置了。
“书记”王占民道,一开口,一个大男人竟然流出了眼泪。可能感觉有些丢人,用袖子擦拭了半天,才道:
“书记,以前我年少轻狂,跟着刘书记干过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刘书记出事,我本以为再无机会出头,是”是”呜呜咽咽,“大恩不言谢了,我以后定当谨记您的教诲,不辜负您的希望,这点薄礼,万望您能收下!”
张青云倏然动容。王占民这副做派让他感到异常突兀,王占民是中途出家当自己秘书的。算不上自己的心腹,更谈不上亲密,自己很多事都没有经过他的手去办。没想到他会对自己的离开如此上心。
张青云看得出来。王占民没有做戏的成分,而真是心有所感。张青云压压手让他坐下。心中却有些感慨,当权者有时候做的一个小决定真就可以给人家的一坐定调子。自己县委书记用一个秘书都有这种反响,如果在组织部工作呢?
在桑樟逗留了两天。张青云重新看了一下药材基地,看了一下三门峪那边的工地现场,第三天他毅然决定离开。
在这之前他给艾嘉通了电话,和她商量让自己老爸、老妈和她家一起在蓉城过年。艾嘉满心欢喜,马上风风火火的派人去雍平接人,这样张青云也就省却了去雍平的环节二准备直接返回蓉城。
清晨,张青云离开桑粹的日子,有很多人前来相送,有点伤离别的气氛。
“书记,要不要跟大家再讲两句!”刘臣在一旁道。指了指自发前来送行的人群。张青云摇摇头,朝人群挥挥手,人群一阵喧哗。
小伍,开车!”张青云钻进汽车对司机道。汽车开动,缓缓而行,路上不断有人大声叫:“书记慢走!一路走好,”张青云通过车窗瞧外面,竟然看到有人在抹眼泪。
他突然觉得情绪很低落,内心空落落的,在这一瞬间,那个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的位子似乎没有了吸引力,自己在桑樟半途而废,总觉得自己这次的上位有投机取巧的嫌疑,心里没有往日踏实。
手机彩铃响起。张青云掏出手机放在耳边,电话里传来赵佳瑶有些急促的声音:“青云吗?你现在在哪里?”
“正准备回蓉城。现在车还在桑樟县城内!”张青云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赵佳瑶才道:“江南省委黄书记要病退了
“什么?”张青云脸色倏变,心猛然一沉,道:“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
“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哥说黄书记已经回京城,现在在总后医院,很多人都去看望他,我”我”要不要去?”赵佳瑶道。
张青云身子颓然一软。感觉有些虚脱,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他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去吧!你先去看望一下他,我也尽快来京城!”良久,张青云才道,声音明显有些萎靡。
挂了电话,车刚好出县城,司机小五一脚油门,汽车开始在山路上加速。而张青云的心情也无法平静下来,心中一下转了无数个念头。
仔细回想,黄新权身体有问题也并不是毫无端倪,她老婆回国,儿子回国,这都是联兆。张青云心里一松,通过这些至少可以判断,黄新权不是突发性疾病。病可能早就有了,他自己心里也清楚状况。
一念及此,张青云心中突然有了感动,自从自己和赵系决裂后,黄新权对自己青睐有嘉,即使在病退前也没有忘记自己,真让自己再进了
自己何德何能?张青云知道,黄新权重视自己并没有太多的私心,并没有企图自己回报什么,他心中有太多执念,他也受已故黄老将军影响最大,他是真正的欣赏自己的人。
“吱!”一声,车停下,伍扭头道:“书记,黄岭尖到了!”
张青云楞了一下。才记起自己,丁嘱过他,要他在黄岭尖停车的,因为自己原计划是想最后站在黄岭尖上再看一眼这片尖地。
“不”张青云刚张口,嘴又抿上了。他本想说直接走,可是又想起黄新权说过站在黄岭尖上可以看到的种种景象,他略微犹豫了一下,道:
“将车靠边!陪我一起上山!”
黄岭尖,张青云和小伍用了半个小时才爬到渊拙,众是他第三次米顾,二次二种不同的心境。”
站在山顶,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各种纷繁芜杂的心绪渐渐远去。此时正是隆冬,又是早晨。一抹红日刚刚从天际升起,泛起霞光万丈。
远处的青山苍翠。冬日的山颜色更显厚重,红日起于东方,而张青云对面的让。岚却是正南方向。他清楚,穿过这层层山岚,那里有一块辽阔的平原,蓉城便处在这块平原的边沿。
如此看上去。蓉城便是背靠桑雍山脉,面朝江南鱼米之乡。张青云脑海中有了一幅很形象的水墨画。数巍青山在后,万亩良田在前,前面稻香阵阵,溪水潺潺。天地似乎在变延绵数百平方公里的桑雍山变成了一座山,数百万人口的蓉城变成了山下的小村庄,中原最大的平原变成了万亩良田。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整个江南之美便可以通过这幅画圈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登泰山小天下,等黄岭小江南啊!
张青云暗叫一声侥幸,自己幸亏再来了一次黄岭尖。心胸开阔了很多,心情也平稳了很多。即使对黄新权病况的牵挂似乎也淡了很
。
生、老、病、死皆为自然法则,黄新权的一生是有价值的。虽然他和很多将门之后一样没有走出其父辈的光环,但是他却很好的继承了黄老将军的胸怀和气量。
自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却几乎能以子待之,对自己耳提面命,不求回报。一切都是因为他心中有执念。对党事业的期望、对国家和人民未来的责任感。在黄新权身上体现得如此突出,而自己能有如此际遇,也确实大幸了。
张青云在黄岭尖徘徊良久才下山,却见公路上停了几辆车。他不由得皱皱眉头,一旁的小伍道:
“我将车靠边了啊?怎么还堵车了呢?”他边说边加快脚步。
张青云继续不紧不慢,快到山脚下,忽听见前面有人叫自己:“是书记吗?”
张青云绕过一个山坳,才看见原来是陈景云、陈迈两人。他不由咦了一下,道:“你们怎么回事啊?你们不会昨天连夜去武陵了吧?”
陈景云红着脸不做声,陈迈在一旁道:“我们刚从三门峪那边走穿山路过来的,你”,你就这样走了”
张青云皱皱眉头。道:“不这样走,还怎样走啊?非得等你们回县城吗?”
两人连忙不说话,春节其间,两人都忙。整天在外面巡视,今天早上他们并没有参与送行,听到了消息急急从下面赶来的,看两人风尘仆仆的样子,张青云心中一软。
陈迈却先道:“书记,现在武陵在盛传,楚羹要重新进班子。就不知顶替谁,”
张青云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前面的空地道:“我们先到那边坐坐吧”。他原本没想叮嘱两人,但是看两人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只好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特别叮嘱了陈景云!张青云已经跟刘臣通过气了,让陈景云进市委先挂个闲职。又叮嘱陈迈要他好自为之。见两人情绪有些低落,张青云狠狠的了两人一顿,道:
“怎么了?你们以为我会故意弃你俩?”
陈迈和陈景云两人对望一眼,陈景云道:“行!我听书记您的,昨天刘县长跟我谈了。说上面有意让我担任水利局副局长吧!”
张青云一惊,眉头一挑。道:“什么水利局副局长?说详细点?”
陈迈在一旁道:“青云,你不知道!你还在蓉城其间刘臣就隐隐把自己当书记了。在人事方面动了很多手脚,楚鬓出山也是他的意思。我估摸楚督顶替陈县长的可能性会很大。
还另有说法。说鲁叔书也要进常委班子。这,”这”,你一走,桑粹”桑粹倒成刊哼臣称王称霸的地方了!”
张青云皱皱眉头,对陈景云道:“当真?”
陈景云苦笑点点头。张青云眯着眼睛,脸色渐渐有些难看,这个刘臣,稀泥糊不上墙。当着自己一套,背着自己又搞另外一套,这个人呐!怎么这么复杂呢?
“书记”陈景云叫道,眼神中充满了期望。可以看出他从内心深处还是不想离开桑粹的。
“怎么了?刚才还在说刘臣这样那样的,现在你们也不听招呼了?”张青云道,声音极度飘忽。
“不!不!”陈景云脸色霎变。张青云哼了一声,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水利局副局长不错,我很赞成”。他又看了一眼陈迈,颇有意味的说道:“一点委屈都受不了,这干部也就不用当了!”
“小五!我们走!”张青云说完,起身钻进车内,司机驾车风驰电掣而去。
陈景云和陈迈两人目瞪口呆。怅然若失。
“老弟,回去吧!不要忘记书记的叮嘱,他的眼睛比我们看得远!”良久,陈景云叹了一口气道,拍了拍陈迈的肩膀。
陈迈一惊,刚才他心中还有点隐隐怪张青云,心想青云升官了,自己这帮人就被他抛弃了。可一听陈景云这话。他心中瞬间似乎有所
。
自己和青云是什么关系?他怎么会扔下自己不管呢?人家一个外人都对他有信心,自己还腹毁他,有些不应该了。
其实陈迈找张青云,也是因为公安局长可能要易主了。他担任政法委书记不再兼任公安局长,话语权要少很多,他心中一直惦记这事。
不过青云既然说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自己能混到这个位置也是托他的福,这个公安局长不当又算什么委屈?
一念及此,他心中开朗了不少,转头对陈景云道:“陈县长,你也不要气馁,早则一年。迟则三年,你定然会重新被启用!”
陈迈发觉不知不觉自己对张青云竟然有了盲目的崇拜。这个苗头可有些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