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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谨遵自我挣扎着。

冷雨肆意而下,赶来的太后见太子站在院中央,吓的急忙冲过去:“谨恂,你这是做什么?快回去!”

太后见太子没动,苦口婆心的劝道:“生个孩子而已,不会有事的,你快回去,别到时候孩子没事,你到病了,岂不是让孩子笑话你,阿白,送殿下回去。”

白公公的头更低了一分,恭敬举着华盖一动不动。

太后愣一下,看着太子周围的人原地不动的恭立在两旁,若说没一点感触是假的,一朝帝王一朝臣,她以后就是一位招人嫌的太皇太后了,谁然她与这位太子也不慎熟悉。

太后感慨的看眼忙碌的宫人,微微松口气,好在太子妃是位清醒的,不会不给她最后一丝颜面,这样也好……一把老骨头罢了,还要什么说一不二……

打扮雍容,面容慈祥的淑妃带着下人慌慌张张的赶来:“要生了吗!这么提前了!”乍然见太子站在雨中,顿时急道:“太子怎么在这里,快!还不扶太子过来走廊里!”

周围与刚才一样静。

太后心里嘲讽的看了越发意气风发的淑妃娘娘一眼,带着人向走廊而去。

淑妃娘娘仿佛现在才发现太后一般,赶紧趋礼:“妾身参见太后。”

太后看了淑妃的打扮一眼,清淡的移开目光:“你怎么过来了,皇上怎么样了?”

淑妃赶紧道:“回太后,皇上吃了药已经睡了,妾身本想去休息,听闻太子妃要生了,所以来看看。”

太后看也没看她:“是吗?”不是急着巴结未来的中宫之主,赶紧来表决心。

淑妃目光闪躲,面上恭敬、谦逊地开口:“当……当然……”

“皇上还没死呢!”

淑妃闻言瞬间惶恐的跪在地上:“太后,妾身不敢,妾身只是——”

“好了,你自己想什么你自己知道,起来吧,跪着像什么话。”即便你与太子感情最深厚又怎么样,到底不是亲生的,也绝对不会是太后,拿捏一个太妃,她一样毫不费力。

太医们聚在大殿内,寂寞无声的沉默着,每个人都在默默的虔诚的祈祷,太子妃一定要平安生产,一定要平安生产,否则——

殿外的人越来越多,韩侧妃、王侧妃,还有与太子妃关系不错的人都到了,大于磅礴的院子里,不一会就黑压压的站满一群人。

元自冥躲在二道门的角落了,偷偷的往人满为患的院子里张望,可无论他怎么努力什么也看不到。

小张公公赶紧跟着调整三位,紧张地四下张望着道:“孙殿下,咱们快点走吧,被人看到了……孙殿下——”

元自冥握着墙上的蔓藤,突然回头:“母妃不会有事的,对吗?”

张小不点立即虔诚的道:“回孙殿下,当然不会,太子妃吉人天相,定能给孙殿下生位可爱的小皇弟——”张公公说到这,立即紧张的闭上嘴,偷偷看眼不断张望的主子,见主子没有在意,方松了一口气。

元自冥焉能不懂因为什么,日渐长大的他更知道,如果是位弟弟,他可能拿走现在属于他的一切。

院子内,王云雪贤惠的把伞撑在华盖之下,温柔的劝着:“殿下,妾身也担心姐姐,但雨这样大,姐姐知道了,也会心疼殿下的……”

“……”

“难道殿下还想让生产完的姐姐担心殿下吗?”

“……”

王云雪看着无动于衷的太子,贝齿不自觉地咬紧下唇,望着他巍然不动的身影,久不动心的她又深刻体会到了嫉妒,这个男人,曾是她想要的。

马蹄之下,大街之上,救下她的人是他,沉稳的臂力,沉淀的气度,不动声色的压力,让王云雪当时羞涩之余也曾心动过,带着‘不甘的高傲’嫁给他,本以为他会为两人如此戏剧性的相遇说有一丝波动。

可是,她等来的是什么,漫漫长夜的空守,毫无希望的未来,除了地位、荣誉,他什么也没有给她。这是她曾经梦想从他身上得来的关怀,想荣宠六宫的骄傲。

可如今不被宠爱的换成自己……她只希望帝爱公允,一视同仁。他的背影、他的等待、他不易表露的温柔也为自己绽放一次。

沈娘接过嬷嬷拿来的披风,急忙上前向侧妃行过礼,给殿下披上:“殿下,天寒雨重,注意身体。”说完悠悠的看了太子一眼,快速分开:“妾身告退。”

王云雪沉默的看着太子的衣襟,见他衣襟上的花纹动也未动,不知为何悄然松了口气。

心里却想,沈千梦——太子恩师之女,为殿下生下一女,现在虽是戴罪之身,但只要太子登基,为恩师平反,道时候天下兵马大元帅之女,太后侄女的荣耀定能让她位列四妃,荣宠不断。

王云雪突然有些嫉妒沈千梦,比对太子妃的嫉恨还要多三分,太子妃是原配,与太子的交情不同一般,她即便嫉妒,也有正房的地位在哪里,让一切变的不可追。

但沈千梦呢,地位、年龄、样貌与自己相当,甚至还是位妾室,还有一位公主,如果被封妃,她也被封妃,她却因为少一位公主明显输给她,凭什么!

凭什么并不比自己多优秀的沈千梦曾经得到太子真诚相待,恩宠倍佳,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既然年纪一大把的太子妃都可以生下皇嗣!为什么她没有!

王云雪看着骤然紧张的宫内随侍,突然一个念头不可抑制的毛了出来——一尸两命!

生孩子本就是凶险的事,没道理太子妃逃过这一劫!死吧!死了她才有希望,才有可能争取这个男人,她林逸衣不稀罕,她要!

“皇上……”

元谨恂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目光平和的望着那扇门,他必须站在这里,让复杂相争的心静一静,否则他自己也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后悔莫及的事。

……

夜衡政负手而立,玄色的官服在雨夜中折射着淡淡的金光。

随影站在马车旁,看着皇城门外静静伫立的少爷,伞也未撑一把。

一道火红如烟的身影慢慢的从雨幕中走来,每一步犹如踏在云端之上,飘渺浮华。

他长发及腰,漆黑如墨,手里的白色竹伞在夜幕下犹如一盏指明灯,肆无忌惮的存在着。

他嘲讽的飘落在夜衡政的身旁,手上的伞未曾向他倾斜一毫,声音清冷如伞外的春雨:“站在这里做什么?担心她?不觉得多余吗?”

木归兮陶醉的深吸一口气:“里面有圣国最顶尖的御医、有深爱她的男人,有数之不尽的忠仆,这样的阵容,你觉得你有资格担心?有资格站在这里遥望?”

“……”夜衡政沉默着,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雨幕中如万江奔腾的皇宫。

木归兮嘴角突然上扬,双手平伸,白色的伞落在地上,快速被涌动的地上水冲开:“悲伤被舔舐是不是很痛,不得不放弃都他娘的是理由让你站在这里,给自己兄弟添堵!”

“……”

木归兮仰头望着天,雨水冲刷在他薄如蝉翼的脸上,似也不敢停驻,快速飞逝:“放弃的如果不情愿何必要放弃!哼……

是不是想冲进去!然后让站在门外的人换成你?大师兄,你觉得可能吗?别说你现在是以放弃者的立场成全,就算你争,那个人不会抢!”

夜衡政看他一眼,平静的道:“有公事求见而已。”

“呵呵!这个时间!你进去说说,看看元谨恂信不信你——”

夜衡政收回目光:“她怎么样了?”

木归兮冷哼一声:“难产,不过应该不会死,元谨恂一定会保大!”木归兮说完看眼一动不动的夜衡政:“你什么表情?不担心?觉得我在说谎?哈哈!我有那闲工夫。”

夜衡政温和的道:“下雨呢,早点回去,别着了凉。”

木归兮闻言骤然笑了:“你说谁呢?谁现在最需要回去!站在这里淋雨、对着别人家大门恋恋不舍散发悲苦情绪的也不是我,竟然让我回去!啊哈,笑死人了。”

夜衡政摇摇头:“行了,走,回去。”

木归兮忍不住开讽:“舍得回去了?不在这里站到她生?据说太子还在外面等着呢,你先走了……岂不是显得……喂,大师兄!大师——”

木归兮急忙追上,直到夜衡政上了马车,木归兮还难以置信的往车内看了一眼,直到随影驾车离开,宫门外剩下空空如也的他,木归兮也有点难以相信:就这样走了?

……

林府内,林老夫人跪在菩萨前,不断的念经: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林重阳坐在大殿内耐心的等着,一定要是皇子!是皇子——

……

翌日,天气放晴,日光破晓,明媚却不灼热的阳光透过雨后的树梢照耀在地上,空气清新,光阴柔和。

睡醒的宫中女眷们悄悄的向依旧站在原地的太子,微微见礼后,又重新聚集在一起‘焦急’的等待着。

太医们在宫人的服侍下洗洗手,简单吃了早饭,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依照昨晚太子妃还吃了一万银耳粥的现状,这一胎应该不会有问题。

“关大夫,你总是走来走去的干什么,来,过来喝完粥,现状还没动静,恐怕今天还的站一天。”

关药擦擦汗:“诶,就来。”怎么还不生呢?药已经用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关御医!关御医——”

“来了。”

林逸衣吃了早饭,正扶着屏风慢慢的挪动,突然感觉腹部比昨晚有阵更激烈的疼痛,还不等她有所反应,下一阵疼痛疯狂涌来:“产婆——”

一个时辰后,房间里传来产婆激动的呼喊:“快去报信,是位小皇子,瞧着模样真是可人,包裹上,擦身!”

房间里顿时喜悦的忙碌起来,春思、春香激动的守在床边,握住娘娘的手:“娘娘别担心,一切都好,女医说了,娘娘现在耽误之际是休息,孩子奴婢会一直盯着的。”

春香微笑的颔首:“娘娘现在身子虚,别强撑着起来,奴婢去跟着小皇子,娘娘放心。”

正殿的大门打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焦灼在产婆身上,目光触及到产婆的笑容时,太多人失望了一瞬,脸上急忙换上期盼的微笑。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母子平安,太子妃刚刚为太子添了一位小皇子!”

顿时,周围盈满了‘真诚’的祝福声。

在祥和的祝福中,白公公依旧垂着头看也不敢看太子一眼。

生了吗?那个孩子?一瞬间元谨恂心里错综复杂,一位不是皇子的嫡皇嗣?元谨恂一时间有写错愕自己竟然让他平安出身了。

另一边,帝殿的二总管披着孝衣悲伤的飞奔而来,还来不及让太子脸上的诡异的演练笑容绽放,瞬间跪在地上哭泣的把头磕下:“殿下,皇上归天了!”

太后听了身子恍惚一瞬,继而晕了过去!

“太医!太医!快传太医!”

淑妃娘娘与太后几乎同时,纷纷倒在了地上。“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快太医——”

太子后殿瞬间乱成一团,扶太后的、关心淑妃的、急着‘安慰’太子的,拥挤在一起,每个人都仿佛对太后和淑妃有了深厚的感情般,争先恐后的表现着。

元谨恂看着仿若笑话般的一切,快速换上悲伤的神情,决然的转身、奔跑:“父——皇——”

众人见状,仿佛才回过神来,快速跟上太子:“殿下——”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刚才还喧闹不已的太子后殿,仿若暴风雨过境一半,静悄悄的。

传话的产婆跪在原地,手里没有赏赐、耳里没有回复,发傻的望着周围的一切,直到过了很久,才仿佛惊魂般起身,向里冲去:“不好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太子妃生了,是位嫡皇子,国之大喜;烈日帝殡天,君星陨落,国之哀伤;以死者为大论,烈日帝归天是国之大事,重中之重。

哀乐奏响,响彻圣国都城,夜衡政瞬间从书桌前起身,脑海里瞬间空白——哀乐。

九十九响揍完,夜衡政虚脱的坐回座位上,听着外面匆匆忙忙的响动,内心空旷宁静……

林府内,哀乐奏完最后一响,林夫人扶着云儿的手,颤巍巍的站起来,苍白的面容方回复一丝血色:“幸好……幸好……”才一天时间,应该还没有生吧……

“报!老爷!夫人!太子妃生了——”

林夫人顿时又坐会软垫上。

林重阳脸色顿时黑了:“什么时候!”

报信的长仆,垂下头,不敢回话。

……

皇城内,林逸衣穿着里衣侧身躺在床榻上,认真的吃着春思喂来的米粥。

每个路过的宫人均小心翼翼的挪动人,不敢露出笑意,也不敢在刚刚诞下麟儿的太子妃,不久的皇后面前露出悲伤,每个人都恭敬的垂着头,唯恐被太子妃逮住,发泄她此刻的怒火。

林逸衣擦擦嘴,因为刚才执意要去看孩子产生的眩晕感,刚刚散去:“孩子可吃东西了?”

“回娘娘,刚才奶娘有派人过来说,喂了些水,小殿下又已经睡了。”

林逸衣拒绝了再吃:“一会抱过来,放在我身边睡吧。”

春思闻言瞬间闪躲的看眼娘娘,又急忙避开。

林逸衣盖好被子,看她一眼:“有话就说。”

春思仿佛就等着主子问般,赶紧告状:“回娘娘,殿下,不,前殿传话,皇上要见小殿下,估计现在已经要出门了,娘娘,您现在阻止还来得及。”

林逸衣闻言神色怏怏的闭上眼:“他要见,见就是了,一会回来了,你让春香带着奶娘在这里睡吧。”

春思闻言顿时想反驳什么,但见娘娘似乎很疲惫,悻悻然的闭上嘴,担忧的望向窗外,希望皇上真不会怎么样吧……

前殿内早已站满了哭丧的人,九十九响哀乐落幕,圣都四品以上官员、公主、郡王,纷纷带着家眷赶来跪送。

如今皇城内一片哭声,即便是偏远的宫殿内也不敢露出一丝非哀伤的情绪。

此刻,元谨恂站在烈日帝窗前,望着挂在悬梁上左右飘荡的应公公,眼里没有一丝情绪。

殿内的宫女太监颤抖的跪在一旁,不明白梁上阴森森的应公公有什么好看的!

不一会,白公公垂着头快速走来,在新任皇上耳边道:“娘娘已经睡了。”

元谨恂的神情顿了一下,继而凄凉的一笑,觉得自己可能又如傻瓜一样做了一件只有自己玩的不亦乐乎的事:“呵——何——”

白公公顿时跪在地上,帝殿内静悄悄的诡异。

元谨恂指指梁上的应公公:“放下来吧。”然后看向金锦罩身的元晰,冷冷一笑:“临死也没能做点什么,可惜啊……”

大殿内的宫女、太子一瞬间面如死灰!

“来啊!凡是烈日帝卧床期间服侍在侧的所有太监、宫女——陪葬!”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喊声渐渐远去,直到消失。

元谨恂叹口气:“孩子抱来了吗?”

白公公立即道:“回皇上,小殿下由奶娘抱着在上书房等候。”

元谨恂转身:“摆驾上书房。”庆祝!他倒要看看谁敢!

夜衡政与夜老夫人均一身白孝与所有官员和家眷聚在一起,分成三组,轮番哭丧。

夜衡政扶着奶奶坐在大殿屏风处的椅子上,余光瞥见入目均白茫茫的一切,脑海里回荡着刚才南宫内阁说的话:嫡殿下出生的不是时候啊。

夜老夫人握住孙儿冰凉的手:“别伤心,人总有那么一天,先帝对你有知遇之恩,你——”

夜衡政突然跪在奶奶脚边,看着她雪白的头发,布满周围的眼角,要大声呼唤才能回话的老迈,骤然反握住奶奶的手,头埋在奶奶腿上:“孙儿对不起你!孙儿对不起你!”

夜老夫人闻言,扶着孙儿的背,慈祥的道:“傻孩子,说什么呢?你是奶奶的骄傲,奶奶啊知足……”

“不是,不是——”夜衡政痛苦的摇头,手掌紧紧地握着奶奶的手,仿佛这样才能抚平他的决定给奶奶带来的打击不安:“孙儿不孝!是孙儿不孝。”

夜老夫人听着夜衡政不符合常理的道歉,心里骤然变的担心:“衡政,怎么了?是不是先帝过世让你——”夜老夫人心大的笑了:“放心,奶奶还有的活,你到时候别觉得奶奶烦人才是。”

夜衡政骤然抬起头,俊美儒雅的脸上丝毫没有三年前的不羁张狂:“不是,不是,孙儿怎么会觉得奶奶是累赘,没有奶奶就没有衡政的今天。”

夜老夫人深处颤抖的手,赶紧给孙子擦擦,嗔怪道:“多大的人了,让人看到,你相爷的威严还要不要,好孩子,别伤心,生死有命,先皇会明白你这份心的。”

夜衡政苦涩而笑,如果奶奶知道他决定了什么、将要做什么后,还会不会原谅他,原谅这个自私自利的孙子。

------题外话------

魔妈早晨七点就开始给我发信息:鸟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我们等了你多久,别说二胎,三胎快能打酱油了!

其实我思索了一天:谁造谣说我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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