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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贺一向宗有异动,超胜寺実照命光德寺乘贤率军救援越中一向宗,所打的旗号是替神佛惩治这世间最残暴无道的吉良……义时!此次加贺一揆军势数量不下五万,其部以神保长职为先锋已在加贺金沢御坊出阵……五万!真是好大的手笔,真是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留给余啊!还要惩戒余?真是有趣!”
吉良义时的表情很轻松,好像还有心情调侃加贺一向宗的檄文,但熟知他性格的上杉政虎、细川藤孝等人很清楚他的心中正在不断迸发愤怒的火焰,只有极度愤怒的时候他才会露出这种表情,他们十分担心恼羞成怒的吉良义时会作出出格的报复行动。
服部正清皱眉思索一会儿,便说道:“这到是让臣下想起几个月前收到的一则传闻,据闻超胜寺実照曾经派出使者联络石山本愿寺,京中流传一则有关我上総足利家的传闻,好像是本愿寺显如有意从比叡山延历寺请来一道法旨,目的是指主上为佛敌,他再号召天下佛子抵制对抗我上総足利家,其后这则留言突然消失无踪,因为没有查到更准确的佐证而被我等弃置不用。”
好在吉良义时还没那么冲动,强制按下胸中的怒火冷声说道:“原来如此,本愿寺显如想动余却被比叡山延历寺给拒绝掉,真是好狠的心机多恶毒的谋算,余却是从未对本愿寺显如流露敌意就被这么对待,这一宗一派果然是满腹恶毒的妖邪之辈!也多亏延历寺的和尚不上套,余在畿内的影响力可不是人人喊打的一向宗所能比拟的!”
“那一向宗真是一群卑鄙之徒。用这旗号来进攻我等怕是没有名义可用了吧?妄想以一介方外之人却想着惩治我等武家名门。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自己不干净就以为天下人都像他一眼肮脏。这群僧徒真是无可救药!”
一众谱代家臣七嘴八舌的吵嚷起来,吉良义时举起折扇敲打案几,冷冷的瞥视大广间内深色各异的武士,淡淡的说道:“自越后下向以来,余对这北陆一向宗是近而远之,余与本愿寺并未深仇大恨,若非他们几次三番打上门来,余又怎么会舍弃关东不就。偏偏布置重兵镇守越中呢?须知为将者无利则不战,利战而不怒战,重战而不好战,合于利则动,不合于利则止。
余几次三番克制忍让并非是余不忍妄动兵戈,而是这北陆一向宗并非余的战略重点,但总有人自以为是的要挑战余,挑战我上総足利家的威光,对付这种跳梁小丑就绝不能给他一丝一毫的奢望机会!一定要将他全面击溃,让他们明白什么才叫武家。僧徒就应该回到寺院里为世人祈福,而不是学着武士舞刀弄枪!”
吉良义时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要惩罚屡次挑衅他权威的跳梁小丑,不能再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蹦出来找事,但他这个表态并不意味着战略目标转向西方沿着北陆道扩张,无论是他个人还是上杉政虎、山本时幸、真田幸隆以及一种谱代家臣都在为南下关东做着积极的准备,哪里有功夫去和那北陆加贺国的一向宗去纠缠。
那加贺国根本就不是一个令制国,而是北陆一向一揆的妖僧们的聚集地,他们的性质就像被剿灭的那些邪教组织类似,鼓动贫苦百姓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名义疯狂起来,推翻幕府任命加贺的守护大名,建立起三不管的混乱地区,朝仓家被这加贺一向宗拖住六十年无力动弹,即便有一代明君朝仓敏景,北陆军神朝仓宗滴也无法分出胜负。
对付一向一揆不能用常规办法,最好的办法还是学大魔王在加贺搞大屠杀,连同越后上杉一同攻破加贺国烧杀抢掠,把加贺一向宗的信众丢进大锅里煮死,在整个加贺屠杀十几万人再吓住剩下的残余势力,加贺一向一揆自然不成气候,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他就很清楚。
奈何单方面屠杀没有意义,石山本愿寺好端端的屹立在淀川南岸,朝仓义景也不是历史上那个强大而又厌恶一向宗的上杉谦信,朝仓家自从死了朝仓宗滴就像一只遭瘟的鸡,蔫了吧唧缩在一乘谷城里无精打采的混日子,就连越前的一向一揆也不管不顾。
没有朝仓家的积极配合就不存在两头堵的战略,即使打赢一场两场战争攻入加贺国滥杀一阵退回去也是毫无意义的,杀不尽一向一揆的骨干让他们逃到越前一向宗的御坊里避难,就像斩草不除根那般,等个一年半载就会给加贺来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盛景。
石山本愿寺的大后方不倒,去打加贺一向宗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前脚打下来撤退后脚他们就能跟过来收复,你派一万、八千的守军根本镇不住场面,更防不住石山本愿寺的小动作,要是派个两三万大军在加贺镇守个三年五载,那可真是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整天盯着加贺的一举一动吧!
即使大费周章的迁走加贺国中所有土民,那也不是一年两年能完成的功夫,彻底和一向宗火拼上那可是场耗时长久的战争,石山本愿寺说不定就找个机会从比叡山延历寺那要来一纸佛敌讨伐诏令,到时候他们上総足利家可真是为吃羊肉惹来一身骚。
接下来的几天里,春日山城的大小会不断,谱代家臣们将话题从南下关东转向探讨援救越中的计划,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春日山城评定间家里又召开一场小会,一群谱代重臣坐在一起商量怎么出兵援助越中。
经过多日的会议折磨,许多武士的脸上流露出疲惫之色,细川藤孝揉着太阳穴缓解疲劳,迟疑地问道:“主上定下的战略却是要在今年动兵南下关东,却不知这一向一揆会不会拖住今年的战略计划,如果延迟进军关东的计划,那么要等到什么时候再实施呢?”
上杉政虎眼眸中的精光一闪而过,缓缓阖上双眼捏着念珠轻声说道:“这要看加贺一向一揆的出阵速度,如果按照正常的募兵速率来计算,加贺一向一揆多半还要等上两个月进入越中,从时间准备上还是十分充裕的!另外,越中的战事只是一场局部战争,派遣八千精锐援助即可,只需待加贺一向一揆攻入越中再一鼓作气击溃来犯之敌,应该不会影响到今年的军事部署。”
浪冈顕房轻摇羽扇,笑着说道:“主上的意图应当是打疼加贺一向宗,让他们意识到不是我等的对手,然后才方便商谈不战和睦的事条,拥有越中作为西线保卫越后的侧翼就足以,贸然牵入加贺一向一揆泥沼中可就要糟糕的,就如主上不愿涉及甲斐的泥沼,宁愿用一万九千大军钉住武田氏,不让武田大膳殿有任何动弹的余地,也不愿意轻易插足甲斐这个泥沼里去。”
本多时正思索一会儿答非所问道:“其实南信浓的诹访郡、伊那郡并不难拿,只是我等担心逼迫的太急,把北条、今川的联军给招来,这信浓两郡一失就意味着武田氏在信浓的经略全线溃败,武田信玄若是下狠心与我等死磕下去,反而把信浓的安危置之于外,不如给他一点虚假的希望,让他有心维持信浓最后的希望火种,而不敢过分逼迫主上拿出大军夺走这两郡。”
“这和释放六千俘虏是一个道理,给武田大膳殿一个坚持下去的希望,虚假的希望带着隐患的希望,才能让他想办法继续扩张维持家业不衰,而不是像一个受伤的孤狼死死盯着我上総足利家撕咬不停,主上的目标始终是南下关东,而不是和武田大膳殿解决个人恩怨。
主上不是曾说过,军国大事却是世间最现实的一物,这之上却容不得温情款款,更容不得天真妄想,但凡战阵之上最讲究却是利益二字,弊大于利的战争不能打,不夺维系不住的飞地,不打没有利益的合战,现如今打甲斐弊大于利,打加贺也是弊大于利,两滩泥沼若是一时不慎泥足深陷就不好办了。”
上総足利家正出在家业上升期,一连串的胜利带来无数荣耀,却同样让家督及谱代家臣团背负着巨大的压力,打不好一两场关键性的合战失利损兵折将大败而回,说不定就沦为一夜回到解放前的尴尬境地,这不是在京都有幕府罩着,或者在老家三河有国中三百年的影响积淀,他的个人威望是依靠军功堆积起来的,造成上総足利家积累不足欠缺底蕴。
就因为这样,所以吉良义时的用兵策略才格外的小心谨慎,选将也是尽量要以沉稳扎实为主,就如泷川时益这等年轻跳脱的大将却是早早的束缚在春日山城里卫戍是相同的道理,维系一个庞大的家族就像经营自己的人生,不磨一磨棱角掩藏锋芒是不行的。
锋锐正盛虽好但终究有个刚而易折的问题,玩意锋芒过盛有一天伤到自己终究不好,再比如担任马迴大将山冈善次郎时长,就被吉良义时束缚在身边整整十年,一个彪呼呼的愣头青硬是被磨成成熟稳重的马迴大将,若不是他被勘磨出效果来,吉良义时还不敢让他始终呆在身边做这个马迴大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