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聚会(2 / 2)

郑海卿是见过市面的人,交际上颇有一套,想要哄陈玉佳开心不是什么难事。三言两语诸如阿姨气质真好,若不是在这里见着,我可不敢教您阿姨之类的话,就把陈玉佳给说的笑开了花。

秦雨还小,对这些不怎么懂,但她聪明,看一会儿也就懂了。

几个女人凑在一起说话,张硕都没插嘴的份儿了,只坐在一旁把芒果切成一片一片的喂罗澜。

病房门又响,秦雨很有眼色的去开门,见到来人不自觉的挺起了腰,恭敬地叫了一声:“梁总。”

梁飞扬看见秦雨淡然一笑,点点头进了病房。

里面几个人都看过来,梁飞扬手里捧着的是一盆紫罗兰。白色的陶艺花盆,碧绿如玉的叶子,魅紫色的花朵,人还没进来,紫罗兰花特有的清凉的香气已经扑面而来。

郑海卿暗暗地看了一眼张硕,又看了一眼陈玉佳,只觉得狗血喷洒,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陈玉佳脸色不怎么好看,她不认识梁飞扬手里捧着的是什么见鬼的花,但她觉得这花很特别,香味也很特别,叫人看一眼就忘不掉,一个不相干的男人给她儿媳妇送这样的花她心里非常不痛快,非常非常。

张硕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紫罗兰的花语是永恒的美丽,当然,这跟爱情无关。但这花的名字暗合着罗澜的名字,张硕怎么可能不别扭。

那母子二人脸色不怎么好看,郑海卿有些着急了,这是什么情况啊,怎么能继续尴尬下去呢。于是她赶紧的上前一步,接过梁飞扬手里的花,笑问:“梁总,来看探望我们罗总的病呀?”

“嗯。你们也在。”梁飞扬脸上的微笑招牌式的,没有什么温度。

“这位是?”陈玉佳不阴不阳的问道。

“你好,梁飞扬,罗澜小时候的朋友,现在是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梁飞扬面对陈玉佳时,更加程式化。脸上的微笑和眼神都像是数学公式。

“张硕,请飞扬在外边坐吧。”罗澜对陈玉佳的态度很是不满,心想你那是什么口气?我的朋友就这么见不得人?

张硕邪气的笑了笑,伸出手去:“飞扬哥,这边都是女人,咱们去那边坐吧。”

梁飞扬温和的眼神看过罗澜,朝着她点点头,二人眼神交会,便觉得一切事情都不必再多说。

陈玉佳不悦的眼神从梁飞扬的背影上移回来,瞥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罗澜,不声不响的坐在了一旁。

秦雨最有眼色,见状立刻出去给外边两位男士奉茶倒水。

郑海卿看着旁边贵太太的脸色不好看了,便冲着罗澜使眼色。

罗澜给她一个懒得理会的神情,低声问:“成先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走?”

“他倒是没说,不过J市那边还有些事情等着他过去处理。听说那边行政总监出了点问题,陈特助身为台湾人在那边很多事情都不好操作。成先生对此很是恼火。”

“嗯,出了什么问题?”罗澜嘴上装不知道,心里却明白应该是安老太太出手了,郭大兴这会儿日子怕是不好过。虽然暗箭伤人不是罗澜本意,但郭大兴一而再再而三的暗中使坏,她不能不还以颜色。

两个人又说了些工作上的事情,外边张硕和梁飞扬也说着违心的客套话。之前张硕以罗澜的身份在梁飞扬面前插诨打科,那时他有七分醋意三分游戏,飞扬哥长飞扬哥短的,纯粹是想恶心梁飞扬。

现在他眼睁睁的看着梁飞扬面对罗澜时从容不迫淡定自若却又含着那么几分深情的样子,简直想吐血三声仰天长啸,你他妈的当着老子的面勾引我老婆,你到底是想找死啊还是想找死啊还是直接找死啊?

秦雨自带的小包里有备用的铁观音,小包装的那种,不是太名贵,但她喜欢有备无患。

这会儿刚好用上,烧开了水,给二位男士每人泡上一杯。她知道梁总不怎么喜欢茶,但就目前这种条件,想煮咖啡是根本不可能的。

铁观音也不是张硕喜欢的东西。喝茶的话,他还是喜欢红茶。

但秦雨端上来了,两个男士也不能怎么样,毕竟人家小姑娘也是来探病的,张硕身为病号的直系家属不去准备茶水本就有些招待不周了,哪里还能嫌弃什么?

于是两个人都端起茶来慢慢地喝。

兰花香的铁观音带着浓浓的苦涩,跟梁飞扬心里的感觉一般无二。

之前他面对张硕时,这个男人淡然儒雅,带着几分邪魅之气。他明白,搞艺术的人嘛,身上总有那么一点邪邪的气息,不过梁飞扬很纳闷的是,为什么这个男人对自己一点都醋意都没有。按照正常情况下,一个男人遇到了自己老婆的青梅竹马,应该很恼火的不是吗?

就算他再大度,也大度不到张硕那种份上。

相反,罗澜本人倒是有些不正常,高兴了就飞扬哥长飞扬哥短的也不管身边有没有人在。不高兴了就绷着脸叫‘梁总’,恨不得那刀子把自己削成片儿。

开始的时候梁飞扬以为罗澜没把自己当外人,她还是那个可爱的小丫头。

但时间长了他总觉得不对头,真的很不对头。

一直到今天,今天这幅情景,看起来倒有些意思了。

张硕脸上再平淡也掩饰不住眼睛里的妒火,尤其是刚刚他看见自己手里的那盆紫罗兰时。

这就对了嘛!你他妈的不吃醋,我还以为你不爱我家澜澜呢。我们家澜澜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如果你不爱她,你凭什么娶她凭什么霸占着她?

不过,终于看到了想看的情景,为什么爷还是这么不高兴?

梁飞扬轻轻地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玻璃杯放到茶几上,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里。

恰好,郑海卿正在同罗澜说话,不经意间看过来,跟梁飞扬的眼神交汇到一处。

两个人似是心有灵犀一样,互相点点头。

梁飞扬便站了起来,朝着病房里的郑海卿问:“海卿,走不走?”

郑海卿的心跳一下子漏掉一拍,身不由己的站起来,说:“好啊。该回去了。”

罗澜诧异的看了一眼梁飞扬,梁飞扬神色淡然没有任何不妥,淡淡的点点头:“公司还有事情,我先回去了。”

郑海卿也忙回头对罗澜说:“罗总,我们不打扰你休息了,您有什么需要给我们打电话。”

罗澜微笑点头:“好。你们跟飞扬一起走正好,让他送你们回去。”

“嗯。”郑海卿笑了笑,拿了自己的手包对秦雨说:“小雨,我们走吧。”

秦雨冲着罗澜甜甜的笑:“罗总,你可快点好起来呀!我们可盼着你回来呢。”

“嗯。好好工作哦。”罗澜抬手朝几个人摆了摆。

“走吧。”梁飞扬在郑海卿走出来的时候,似是不经意的又似是很习惯的把手放在了郑海卿的肩膀上,带着她往外走了两步才放开。

陈玉佳的脸色总算是好了那么一点,和张硕一起往外送客。

罗澜撇了撇嘴,心想做老娘的朋友也特么这么不容易,还得时时刻刻的演戏作秀。

累啊!

感叹一声,罗澜侧身闭上了眼睛,索性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吧。

张硕和陈玉佳送走了梁飞扬三人后刚要转身,便听见走廊里一声脆脆的童声:“叔叔?”

叫我吗?张硕左右看看,走廊里来往的除了护士还是护士,除了自己之外好像没有谁可以做叔叔。而且那个穿着粉红裙子的小女孩正甜甜的笑着朝自己走过来。

陈玉佳先笑了:“哎呀,我记得你这个小姑娘。”

“奶奶好。”郭敏怡小跑到陈玉佳面前,很有礼貌的问好。

“妈这是……”张硕实在不知道这小女孩是谁。

陈玉佳很开心的拉住小女孩的手,嗔怪自己儿子:“哎呀,你忘了吗?这是那天我们在海边遇到的那个小女孩啊,她妈妈钱包被抢了,你还开车把人家送去医院呢。什么记性啊?”

“我叫郭敏怡啊,叔叔不记得我了吗?”郭敏怡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张硕。

前面病房里出来一个中年女人,看见这边的情景立刻过来,笑着对张硕母子打招呼:“好巧啊,又见面了。敏怡,跟奶奶和叔叔问好了没有?”

张硕完全不知所以然,他从来没见过这对母女,更不知道她们的身份。罗澜去安老太太那里走那一趟他是知道的,但却不知道罗澜在那里遇到过眼前这个小女孩。

陈玉佳客气的笑着:“是好巧。你们这是……”

陶安敏忙回道:“我母亲身体不好,在这里做理疗呢。您二位这是……”

“我儿媳妇身体不好,做了个小手术。”

“这样啊,手术还算成功吧?”

“挺好的。现在是恢复期。”

“那……这次就不打扰了,我们改天再过来探望病人。”陶安敏总觉得欠了人家一个人情,总是要还,可现双手空空的又不好进去,于是拉着女儿小声说:“敏怡,刚才姥姥找你呢。”

“嗯。”小女孩对着张硕摆手:“叔叔再见,奶奶再见。”

回屋的时候,陈玉佳还纳闷儿的问了一声:“你都不记得人家了吗?”

张硕笑了笑,没有多说。

回屋后罗澜的点滴已经不多了,张硕按铃叫护士来换了药,看看时间将近中午,便问罗澜想吃什么。

陈玉佳说这个医院的食堂做的小炒还不错,不如买来吃。罗澜也不想再麻烦自己老妈来回跑一趟,也说随便吃点就好。于是张硕去医院的食堂买饭,陈玉佳坐在一旁守着罗澜。

罗澜自以为跟婆婆没话说,这种情况下说多了反而增加矛盾,索性侧身闭上了眼睛。

陈玉佳见状,心里有些话也说不出来了,转身出去坐在沙发上休息。坐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便出去了。罗澜听见陈玉佳出去了,心里反而安静下来,渐渐地睡着了。

陈玉佳出去后在走廊里转了一圈,回来时恰好遇见陶安敏扶着安老太太从病房里出来,带着郭敏怡一起要出去吃饭。

见了面自然又要客气打招呼,说话间陈玉佳知道了安老太太的身份,未免又多说几句。

安老太太听说面前这位贵太太就是那天在海边对自己女儿外孙女出手相助的那个男人的母亲,便知道了陈玉佳的身份。说话自然十分客气,又带着几分熟络。又吩咐自己女儿:“你带着敏怡去食堂买些饭菜回来吧,我跟张太太有好些话要聊。”

陶安梅虽然还不十分明确陈玉佳的身份,但她母亲吩咐了她自然不会多说,忙带着女儿出去了。

陈玉佳没想到安老太太竟然认识自己,有些诧异,也有那么一点自得,便跟安老太太闲聊起来。

安老太太是有意跟陈玉佳攀好关系,陈玉佳则是纯粹的无聊,反正回去了跟罗澜也没话说,便索性跟安老太太聊起了家常,完全把罗澜那边还吊着点滴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罗澜也是累了,耳朵根儿上一时清净便真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十分沉,直到药液袋子里的药一滴也没有了她还没醒来。

后来还是被疼醒的,整条胳膊都疼,罗澜蓦然睁开眼睛便看见输液管里殷红的血,顿时傻了眼,抬手逮住按铃拼命地按。

护士匆匆赶来,见状眉头紧皱,不停地埋怨:“你睡着了身边怎么没个人?这多危险啊!万一有空气进入血管,你这命还要不要了?”

恰好张硕提着饭菜进来听见这话,又吓了个魂飞魄散:“怎么了?出什么事儿啊?”

护士回头看见病人家属,不满的说:“病人正在打点滴,最后一袋剂量很少,不到二十分钟就可以滴完,身边不留个人怎么行?幸好是回血了,若是进了空气,后果不堪设想!”

张硕皱着眉头问:“妈呢?”

罗澜握着手臂白着脸摇头:“不知道。”

张硕气急败坏的甩了一下手臂,一拳砸在墙壁上,手指关节疼到麻木。

小护士知道能住进这样病房的人都不是好惹的,便没敢再多说什么,拿着输液用具默默地出去了。

罗澜靠在床头不说话,张硕满肚子火没处发,回头看见老婆惨白的脸色又心疼的要命,忙上前来抱着她的肩膀替她揉着手臂,“老婆,对不起啊,是我不好。我不该离开,老婆你心里难受有火冲我发,千万别憋在心里……老婆乖……乖啊……以后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罗澜一心只顾着手臂的疼痛,哪有心思跟他计较这些。只抬手推了张硕一把,低声说:“你去看看你妈去哪里了,叫回来赶紧吃饭吧。”

“等会儿再说。你疼的怎么样?老婆,真的是我不好。”张硕搂着罗澜不放手,低着头蹭着罗澜的脖颈问她,这种时候吃饭还重要吗?老婆疼的脸都这样了,谁还顾得上吃饭!

“我没事了。”手臂上的疼痛渐渐地散了,罗澜侧脸蹭了蹭张硕的脸颊,“别这样,我又没怪你。是我自己睡着了嘛。”

她越这样说,张硕心里越是自责。可偏偏又是自己母亲的责任,他心里再不满意,嘴上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真正是有火没处发。

却说陈玉佳跟安老太太聊天聊的火热,安老太太知道事情的所有真相,而陈玉佳却只知道安老太太是Q市海关缉私队的女英雄,是一个传奇人物儿。

她甚至连那个害得自己儿子受伤的郭大兴跟眼前这老太太的关系都不知道。还是安老太太给她道歉的时候才明白过来的。

安老太太纵横捭阖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物儿没见过,就目前这种状况,安家也算是后继无人。而张书记才五十多岁,算是官场上正当年的时候,郭大兴那厮又太不成气候,安老太太便做出了低姿态,对陈玉佳道歉,又说那个东西不成器,我女儿正在跟他办离婚手续呢。他不同意离婚也没用,我叫我女儿向法院提出起诉离婚。

话说到这份儿上,陈玉佳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她也明白安老太太的女儿离婚绝不完全是因为跟自家儿子那点小事儿,但安老太太这样低的姿态,她也不能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不管是官场还是生意场,还是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中,谁的脸面不是别人给的,谁的架子不是别人断的呢?陈玉佳也连声说小孩子们的事情,做老人的就是瞎操心而已,老太太你也上了年纪,何必吧这些事情放在心里。

安老太太也笑着叹息,张太太说的是,儿孙自有儿孙福。

两个人说话一直到陶安敏提着饭菜回来才发现时间过的真快。陈玉佳才想起来儿子比陶安敏出去的还早,这会儿怕是早就回来了,于是起身告辞。

陶安敏忙挽留一起用饭,陈玉佳说儿子也去买饭了,这会儿也该回来了,不知熬自己在哪里,找不到怕是会着急。

安老太太又说,她做完理疗晚上就家去了,请张太太晚上家去做客。

陈玉佳笑着说有空一定去拜访。

陶安敏亲自送人出来,郭敏怡甜甜的说,奶奶再见。

陈玉佳回到罗澜的病房时张硕正在喂罗澜吃饭。罗澜打点滴的右手手臂还疼着,虽然不是太严重,并不影响自己吃饭,但张硕为了表示深刻的歉意,执意要亲自喂她。

一进门便闻到了饭菜的香味,陈玉佳随口问了一句:“小硕回来了?”

病房里张硕应了一声‘回来了’,便没有多说什么。

陈玉佳有些纳闷儿,转身进了病房一看儿子坐在床边专注的给他媳妇喂饭的样子,心里便一阵阵泛酸。站在那里半晌没说话。

罗澜到底脸皮薄,抬头跟陈玉佳打招呼:“妈,吃饭了。”

陈玉佳哼了一声转身出去坐在沙发上打开另一份饭盒吃自己的饭。

张硕只端着粥轻声催促:“张嘴。”

罗澜看了一眼外边沙发上的婆婆,又不满的看了张硕一眼。张硕不为所动,汤匙碰了碰罗澜的唇,低声哄着:“乖,张嘴。”

无奈,罗澜张开嘴巴吃粥。

一顿饭腻歪了半个多小时,罗澜便推开张硕,喝了两口白开水,转身倒在床上睡,并吩咐张硕:“困死了,你出去吃饭,别打扰我休息。”张硕拿过遥控器调高两度,拉过薄被搭在罗澜的腰上,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才起身离去。

陈玉佳一个人吃午饭,心里自然不痛快。饭后见罗澜睡觉,张硕靠在沙发上用笔电上网,她更是无聊,便跟儿子说:“下午没什么事情,我先回家里午睡,晚上给你们两个带饭过来。”

张硕点点头,拿过家里的钥匙递给他妈。

陈玉佳接了钥匙出门,张硕的视线从笔电的屏幕上抬起来,看着紧闭的病房门,半晌后拿出手机,找出张秉云的私人手机号码来拨了过去。

张硕跟他的父亲对待社会的态度一向不合,但并不代表父子两个不能沟通。事实上他们父子两个都是一个秉性,执拗,自我,认准了一件事情便一定做到底,撞破南墙也不回头。表面看上去温润如玉,谦和潇洒,其实骨子里是一根钢筋穿到底。

这个电话的内容很简单,张硕只对张秉云说:“爸爸,妈妈很不适合伺候病人,爷爷那里有护工,无须妈妈操心,罗澜这边手术已经做好了,剩下的唯有静养而已。这边的事情都结束了,妈妈也改回去休息了。现在天气热,她身体不好,一直在外边吃不好睡不好的,我很是担心。”

张秉云听了立刻明白,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晚上饭陈玉佳果然没能带过来,三点多的时候她午睡刚醒,张秉云的电话就掐着时间打过来:“老婆,我的胃药放在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

陈玉佳立刻急了:“你找胃药干什么?你老毛病又犯了?我不在家这几天你没按照营养师的食谱吃饭吧?是不是又喝酒了?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这就回去了。”

太后回銮了,日子一下子清净了许多。

张硕在病房里二十四小时陪护,罗澜安心的养病。夫妻两个人朝夕相处,掏心窝子的话说了一筐又一筐。白天还好,一日三餐之外,打点滴需要大半天的时间,下午罗澜还要下床做适当的运动。

夜深人静时,两个人在病床上搂在一起,未免擦枪走火。

只是遵医嘱,两周之内都不能做,张硕便拉着罗澜的手求帮助,求抚摸。

三天后,宁宇把张硕之前看中的那栋别墅谈得差不多了,便拿着购房合同和公正材料来医院找张硕。

护士刚打上点滴,宁宇便捧着一大束香水百合进来,身后还跟着个漂亮的姑娘。

“好漂亮的花!”罗澜靠在病床上,开心的笑。

“罗澜姐。”后面的小姑娘一闪身上前来,笑得羞涩纯净:“对不起啊,刚知道你住院了,没早来看你。”

“宁可?”罗澜惊讶的笑,“你不是去了加拿大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两天了。”宁可坐在病床前,仔细的看罗澜的脸色,又担心的问:“我听我哥说了你的病,怎么样,没事了吧?”

罗澜微笑着摇头:“没事了,这不过是个小手术,没什么好担心的。他们就是大惊小怪。”

“没事就好。”宁和抿了抿樱色的唇,伸手握住了罗澜的手。

罗澜想起那天严肃那个钢铁战士拉着自己喝酒诉苦的情景,忍不住问:“我还为你担心呢?你忽然就走了,严肃可拉着张硕闹了一天。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啊?”

宁可小脸一红,低头说:“我们能有什么事。”

罗澜知道问也问不出结果,便笑着劝:“小孩子家家的,一点小矛盾就闹起来,等过去之后再回头想想,自己都觉得好笑吧?”

宁可到底是跟严上校混的,有些腹黑的功底,羞答答的笑着反问:“罗澜姐,你跟你男人就没有矛盾啊?你们回头想想过去的事情,是不是也觉得自己特傻?”

回想过去?

罗澜躺在病床上看着架子上的液体袋子,嘴角弯起一抹动人的微笑。

她和张硕的往事不能说是世上最美好的故事,但却不应该是傻傻的。那些事,即便经过时光流水的冲刷,也只能像玉石,越来越莹润,越来越晶莹,越来越美丽。

两个女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却都微微的笑着,一些事情不言而喻。

宁宇忽然喊了一声:“可可?”

宁可忙转头答应:“什么事情啊哥?”

“我跟硕哥出去办点事,你在这里守着澜哥。一定要照顾好她,明白?”

“哦。知道了。”宁可乖巧的答应着。

张硕又不放心的进来,看了看架子上的药液袋子,不放心的叮嘱罗澜:“要睡也等点滴完了再睡。我得去一趟房管局,过户手续什么的需要我签字。午饭让妈给你们两个送过来?”

“不用了,可以打电话叫外卖。我知道有家外卖店里的菜味道很正宗。”宁可摆摆手,大包大揽。

张硕皱眉:“可这里的病房外人一般是进不来的。”

宁可笑得妩媚:“这个你放心,反正不会让你媳妇饿着。”

张硕不舍的摸摸罗澜的脸,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恋恋不舍。

宁可转头对着宁宇做鬼脸,宁宇大声叫嚷:“行了行了,你们要把我们兄妹的眼睛闪瞎了啊?不过分开半天而已,至于么你们!”

张硕被宁宇拉走,宁可捂着脸转过身来透过宽大的指缝对着罗澜肆无忌惮的笑。

罗澜恨不得抬脚给这丫头一下,不过看着她身上雪白的长裙,终究忍住。

事实证明,宁可是多么体贴的小可人儿,一天下来把罗澜照顾的妥妥帖帖,午饭叫的是梁飞扬之前请罗澜张硕二人吃饭的那家私房菜的,过来送菜的人是宁和,小帅哥干净的笑容一亮,无往不利。

病房门口守着的老护士阿姨见了还以为是那家老首长的小儿子来送饭,问也没问就让进去了,甚至还对他和蔼的笑着,叮嘱一句:快点进去吧,别让病人等久了。

宁宇拉着张硕忙了四天,宁可便在医院里陪护罗澜四天。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四天的功夫,罗澜和宁可已经成了无话不说的闺蜜,其亲密程度基本已经超过了罗澜之前的闺蜜叶澄玉。她甚至把宁可跟严肃初夜之后落荒而逃的缘故也给挖了出来,然后握着这个把柄,狠狠地笑了两天。

最后笑得宁可发狂,恶狠狠地捏着她的脸,说再笑就用胶带把她的最封住,才作罢。

然后在宁可陪着罗澜第二天的时候,郑海卿又跑过来了一趟,跟罗澜说了些公司里的事情。顺便被罗兰拷问了一下她跟梁飞扬的关系。

不过郑海卿什么也不说,只淡然的笑,说她跟梁总什么事情都没有,她跟他并不熟悉,只限于工作关系。罗澜当她害羞,追问无果只得作罢,想着来日防长,就不怕捉不住你们两个的小把柄。

快乐的时间过得总是很快。

一个礼拜之后,大夫说可以出院了,点滴不用打了,回家后坚持服药,坚持外用药。坚持锻炼,睡觉尽量侧卧,不要久坐……云云,最后一条特别叮嘱,手术后两周不能行房事,因为手术和用药的缘故,两周后必须避孕三个月云云。

罗澜一一答应,只催着老妈快些收拾东西,想要早些打包回家。这一个多礼拜被关在病房里,虽然吃喝拉撒不愁,但她还是觉得一身绿毛了都。

宋书琴本来是想让女儿跟自己回家里去住的,无奈罗澜不同意。张硕说他带罗澜先回家收拾一下,晚上回家里去吃饭,宋书琴便自己叫了辆出租车回家,并顺便带走了女儿在医院的衣服。放在这边也是女儿自己洗,她怎么舍得。

回家后第一件事情便是洗澡,放一浴缸水,再点几滴精油进去,脱光衣服泡进去,闭上眼睛享受水的温热和精油的芳香,把全身的肌肉和神经都放松,直至昏昏欲睡。

张硕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其实也没什么收拾的,Q市空气好,几天没住人家具上也没什么灰尘,就是要开开窗子通通风,再把老婆干净衣服找出来放在床上,又去煮了咖啡,洗了两只咖啡杯。

张硕一切收拾妥当后再次回来,发现浴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上前去敲门:“老婆?你不会睡着了吧?”

“唔,没有。”罗澜从恍惚中清醒,慢慢地起身,打开浴巾裹上身体从浴缸里跨出来,赤着脚开来浴室和卧室相连的推拉门。

“老婆?唔……”张硕看着白嫩嫩香喷喷的老婆忍不住咂舌,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于是皱着眉毛委屈的控诉:“老婆,你馋我!”

以往的话,罗澜听见这样的话一般会一巴掌拍在张硕的脸上,害羞的鄙视:少恶心。

可是,今非昔比。曾经做过男人的罗澜知道男人的身体真的没什么节操,只看着心爱的人睡在身边都会动情,何况此时美人出浴,以如此诱人的姿态站在他面前?他若是不动情的话,自己真的该哭了。若不是这人废了,就是他一丁点都不爱。

“老公。”罗澜轻笑着张开手臂勾上某人的脖子,湿漉漉的肩膀贴上去,“想吃吗?”

“呃……”张硕只觉得脑门发胀,眼前发花,鼻孔里一股热乎乎的东西喷涌而出,他下意识的放开怀里香软一团,伸手捂住鼻子。

罗澜也吓了一跳,好端端的,你流什么鼻血啊?

真是败兴!呼……

趁着某人钻进洗浴间的功夫,还是赶紧的去床上休息一会儿吧,泡的太久了,身上一点力气都没了。

张硕进洗手间把自己不争气的鼻子捯饬利索之后发现身上的T恤也湿了大半儿,索性脱了衣服冲了个澡,又把罗澜脱下来的衣服一起丢到洗衣机里洗了。

等他裹着浴巾出来时,罗澜已经趴在床上睡熟了。

八月的天气,还是很炎热的。没开空调,半开着窗子,一条雪白的浴巾裹在罗澜的胸口上,露出玲珑的肩膀和修长的腿横卧在冰蓝色贡缎床单,端的是肌肤如玉,香雪满怀。

真的是太久没做了!张硕无奈的叹息着摁了摁鼻子,生怕鼻血再度奔腾不止。

侧身坐在床头,张硕把脖子里的毛巾丢到一旁,手指滑到罗澜的胸口,探入浴巾之中,接触障碍,轻柔的抚弄着,指尖的触感光润柔软,总觉得有触手即化的感觉。于是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上去,罗澜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看,手臂缠到张硕的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却依然闭着眼睛继续睡。

这是最近一段时间张硕强烈要求每天都要有的福利,可以不来真的,但是不能没有爱抚。张硕最近才发现自己有皮肤的焦渴症,喜欢那种肉贴着肉的感觉,即使无关情事。

张硕看着罗澜那迷迷瞪瞪的样子就想笑,也不怕把人吵醒,放心大胆的吻着,拉着她身子底下的浴巾往外扯。罗澜也不挣扎,只任由他摆弄。像是极其渴睡,迷迷糊糊的总不清醒。张硕的脸埋在罗澜的胸前肩窝里蹭得舒坦了才放开,最后长臂一捞,把人搂进怀里,静静地看着。

这一刻她那么娇弱,全心全意的偎在自己的怀里,一丝防备一点抵触都没有。

在张硕想来,他们两个在一起七年的时间都抵不上灵魂互换的这三个多月爱的彻底。之前他总以为自己足够爱了,他尊重她的选择,给予她理解和支持。可如今才发现那根本不够。

自己的家庭有些特殊,还有母亲的态度,这对罗澜来说是极大的不公平。

如果罗澜嫁的不是自己,人家的父母说不定会把她当做宝贝,捧在手心里。别的不说,就一个梁飞扬便足以证明。

罗澜从来不是软弱的人,也不会对谁妥协。

可她对自己的父母却一再的妥协。这全都是因为自己,因为她爱着自己,因为她不想让自己夹在中间难做,所以一些委屈她默默地承受着。

然而自己却一直以为那是理所当然。

没有谁会理所当然的去忍受委屈,否则为什么不是自己委屈一些,为什么不是母亲忍让一些?

老婆,我现在才发现你是这么爱我,对不起,我之前爱你不够。

从今天起,我会加倍努力的爱你,保护你,不让你受委屈,不让你受伤害,给你幸福,欢乐和健康。

爱是什么东西?那么神奇,让骄傲的人变谦卑,让无所畏惧的人踌躇徘徊。你得学会观察四周,屈服于你的环境;你得小心体会对方的喜怒,他的欢喜与期待;你得学会委屈自己……

张硕这些天来深刻的体会到的东西,罗澜早就做到了。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罗澜伸了个懒腰,转了个身,才发现身上的浴巾被扯掉了,她现在彻底光溜溜的滚进了某人的怀里,而那个抱着她的人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眼神之色,宛如一只饿了许久的狼。忍不住往后挣了一下,发现无济于事,于是她只好搬救兵:“唔……医生说……”

“嗯,我知道。”张硕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角,“还有一周的时间嘛,宝贝儿放心,你老公还靠得住。饿了吧?”说话间,某人的温热的手掌已经抚上了她心口之下叫嚣着被虐待的胃部。

“饿了。”罗澜老实的点头。

“来,老公喂你。”张硕笑得正经。

“老婆,好吃吗?”

“嗯,还不错。”果然,做过男人就是不一样,就算是短短几个月,脸皮就修炼的够厚了。

张硕失笑,抬起头来看着罗澜,墨色的瞳眸里是无边的爱意:“那再来?”

“你这个不管饱。”罗澜抬手推他,然后摸摸肚皮,“我是真的饿了,前胸贴后背。你刚刚没觉得咯得慌吗?”

“唔,还好。”张硕抬手捏捏罗澜身上最软的某处,低声笑道:“不过宝贝说的不错,还是应该再养的好一些,那样抱着更舒服。”

“去妈妈那里吃饭。有两天没见老爸了,怪想他。”

“时间有些晚了吧?”张硕看看天色,刚刚醒来的时候正是彩霞满天,现在却已经暗下来了。刚刚那个吻到底占用了多少时间呢?

“你开车不是挺快吗?”罗澜奋力的推开某人。

当然,某人也是心甘情愿的被她推开,接着她的力气往后闪开。老婆刚做完手术呢,不能太用力。

张硕去冰箱里拿了一盒榛果巧克力给罗澜:“先吃一块,等我换好衣服我们就走。”

罗澜是真的饿了,撕开一块巧克力放到嘴里,也急匆匆的去找衣服。

张硕是白色短袖衬衫,丝缎衣领,黑白相间的纽扣,领口开两颗,露出性感的锁骨。浅蓝色薄牛仔裤,爱马仕棕色皮带,银质亚光皮带扣泛着冷硬的光泽,同色最新款的皮鞋。

帅有很多种,有些如山巅奇石,越是经风历雨越显雄奇;而有些如水下美玉,需要摩挲温养方显光泽。

张硕是后一种。

灵魂错位三个多月,在外企高层打磨过,跟那些人斗智斗勇,运筹帷幄,细心决策,经历病痛之后,灵魂又回归,也算是过了一段逆境的日子。这几天事事如意,虽然某方便还没得到满足,但老婆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就像一块璞玉在水磨中洒上最后一把金钢砂,开光了。

罗澜慢慢走近,隔着镜子凝望。

张硕笑着与她招手,眉如折剑,斜飞入鬓,眼若秋水,焕彩生光。

张硕开车,在去丈母娘家的路上专门拐了个弯儿,去蛋糕店买了一份蛋糕以及各种口味的点心。蛋糕是为了庆祝罗澜出院的,点心是带给老两口的。

他知道丈母娘的早饭很简单,便想着买点给他们明天早上用。这家蛋糕店档次很高,做出来的东西清淡,不甜不腻,适合老人的口味。

女儿出院,老罗家两口子自然很高兴。宋书琴做了满满一桌子菜,等不到女儿回来,还打电话催了一次。当晚,四个人都很高兴,酒足饭饱。

张硕知道罗澜中午没吃饭,晚饭吃太多了,担心消化不良,便拉着她下去散步。她却赖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摸着小肚子,两只大眼睛盯着电视,看那些八点档的肥皂剧。

“乖宝儿。”张硕凑过去在罗澜耳边低声哄,“陪老公下去走走,咱们今晚住这里,老公准你跟你妈妈一起睡,好不好?”

罗澜抬手拍开耳边聒噪的某人,盯着电视屏幕:“可是我不想走路啊。”

“可是你晚上吃太多了,待会儿胃里会难受的。”

“那是因为我吃了两顿的饭。”罗澜嘴巴一扁,“谁让你中午不给我吃饭。”

“呃……”张硕挫败的闭了闭眼睛,中午那顿饭他承认是自己的错,两个人回家后洗了澡就睡了,一觉睡到下午六点多,怎么可能再去吃午饭?

罗澜得意的侧脸看了张硕一眼,又轻声哼道:“你居然不要我了,让我跟我妈妈睡?哼,坏蛋。”

“乖宝儿……”张硕回头看见老丈人正专心擦餐桌,旁趁机偷偷地亲了罗澜一下。这丫头现在的模样真是可爱到爆!之前她总是雄赳赳气昂昂的,跟个好战的小狮子一样,现在居然温柔乖顺成小波斯猫了。

“想跟老公一起睡啊?”张硕贴在她耳边悄声说:“那咱们回家吧。”

“可是我真的走不动啊。”罗澜叹了口气,又摸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今晚真是吃太多了,妈妈做的饭太好吃。

“我背你?”

“不好,那样会压着肚子嘛。”

“嗯,明白。”张硕长臂一伸,一只手托住罗澜的腰,一只手托住她的腿弯,腰上一用力把人从沙发上抱了起来,转身对厨房里喊道:“爸,妈,我们走了啊。”

“这么晚了还回去?”宋书琴湿着手从厨房里出来,一看女儿笑嘻嘻的被张硕抱在怀里便忍不住嗔怪,“澜澜,你看你像什么样子?下来!”

“没关系的妈,她吃太多了,走不动了。我们回去睡,路上顺便兜个圈儿,好让她消化一下。”张硕说着,转身走到玄关处,用眼神示意罗澜拿包包和车钥匙。

罗澜素手一伸把东西勾到手,回头对宋书琴笑嘻嘻的摆手:“妈妈,我们走啦,晚安啊。”

“死丫头!越大越人来疯!”宋书琴嘴上骂着,心里却笑着。

小两口感情好,做妈的心里也高兴。

回去的路上,张硕平缓的开着车,右手不时地伸过来摸摸罗澜的脸,摸摸她的长发,或者微凉的脖颈,被罗澜嫌弃了也不生气,反手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攥着。

“好好开车啊你,别闹了。”罗澜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只好乖乖地被他握着。

“老婆。”

“嗯?”

“澜澜。”

“嗯。”

“宝贝儿。”

“……”罗澜不满的飞了一个白眼。

“你怎么这么乖了?”张硕心里开心的不行,相处七年,这丫头还真就没这么乖巧过。回回当着外人的面跟她亲热她都得炸毛,他曾不止一次的哀嚎自己娶了个封建社会的大家闺秀,时时刻刻都端着大小姐的架子。

“你不喜欢啊?”

“喜欢。”张硕把手里柔软的指尖放到唇边亲了亲,“喜欢死了。”

罗澜无声的微笑,心想老娘好歹做了三个月的男人,多少也了解了你们这些臭男人的那些小心思了。含蓄矜持什么的对男人来说都是浮云。自古以来书生都是心甘情愿沦为狐狸精裙下臣的嘛!

想想老娘之前也真是傻,跟自己男人较什么真儿呢?

你要威武高大,坚强刚硬,小女子我给你机会不就得了嘛。

都说男人如山,女人如水,水总是要往低处流的,巍巍挺拔的永远是叠嶂连绵的青山。

男女之间,夫妻之间,哪有那么多地盘可争?哪有那么多高岗可占呢?

夜风微凉,带着一点点海水的咸涩。两个人都不再多说什么,一个安心的开车,一个安静的看风景。握在一起的手放在中间的当把子上,大手扣着小手,契合的严丝合缝。

车载音响里恰好是天王天后的那首《因为爱情》,清远绯丽的女声和温和深情的男声交错着吟唱,哀怨低沉中带着那么点哲理的味道。

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摸样。

因为爱情,简单的生长,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

因为爱情,怎么会有沧桑,所以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

因为爱情,在那个地方,依然还有人在那里游荡。

人来人往……

第二天一早,罗澜睁开眼睛发现身边已经没了人。迷迷糊糊的起身去冲了个澡,出来便闻到了红豆粥的清香。

“红豆粥吗?”罗澜系着浴袍的带子跑到厨房门口,见张硕正系着柠檬色的围裙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勺子轻轻地搅动着锅里的粥。

“嗯,放了薏米,白高粱,麦仁,莲子,还有红枣。”张硕回头微笑,额发微湿,鼻尖上有一层细细的汗珠。这种天气,就算是早晨,厨房里也是热的。他做饭没什么经验,生怕出什么差错,便一直守在灶台旁,不敢离开。

罗澜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上前去从他腰后搂住,脸贴在他微微汗湿的背上,低声说:“放一点甘糖。”

“好。”张硕忙答应着去翻调料盒。

“糖不在这里。我来吧。”罗澜放开他,“你去洗个澡,都湿透了。”

“老婆,我来。”

罗澜踮起脚尖勾上张硕的脖子,在他满是胡茬的下巴上轻轻一吻,说道:“等会儿你还要送我上班去呢,快去洗澡,我可不要满身油烟味的男人给我当司机。”

“OK,没问题。”张硕低头咬了咬罗澜的耳垂,放开她去洗澡。

罗澜把高压锅拿出来,又把张硕用蒸锅煮到半熟的粥倒进去煮上,把蒸锅刷干净了收进柜子里。再去冰箱拿了两根黄瓜来洗干净,切成长条用热水戳一下放到一旁。又切了青红椒,小干辣椒,用热油把花椒粒一过捞走,放小干辣椒进去烹出香味来再把青红椒倒进去快速翻炒两下,放酱油,白糖。关火,把黄瓜条倒进去,放上细盐,拌匀之后,盛到玻璃盘子里,凉着。

然后又把之前买的现成的橄榄菜打开一包倒进小盘子里,滴上两滴麻油,两滴白醋。

张硕只准备了粥,罗澜看了看觉得自己还好,张硕一个大男人早餐不能只是粥,便煎了两个鸡蛋,两片火腿。冰箱里有昨天买的全麦吐司,罗澜取出几片来用保鲜盒装好放到微波炉里用中火转了一分钟。拿出来的时候微热,刚刚好。

这些都弄好之后,高压锅里的粥也已经好了。

张硕快速的冲了个澡,换好了衣服出来,罗澜已经把早餐摆在了桌子上。

饭后张硕开车送罗澜去上班,并亲自提着她的手提电脑和包包,一直把人送到了楼上的办公室。

秦雨知道罗总裁今天来上班,特意早来了半个小时,把总裁办公室彻底的收拾了一遍。

成景华是男人,工作累了的时候偶尔会抽一支香烟,但罗澜不喜欢抽烟,也不喜欢烟味。秦雨一大早打开窗户通了半小时的风,然后又关上窗户打开空调,把昨天特意去买来的洋甘菊香味的香薰蜡烛在角落里点上。把办公室里的咖啡杯用开水煮过,又看着时间煮了一壶咖啡。

郑海卿还嘲笑她,是不是对老大有了非分之想,小心书记家的公子哥儿削你。

秦雨开心的笑:我们老大大病初愈,本来就需要更好的环境嘛。再说了,我对他老婆这么好,他感激我还来不及呢。还敢削我,不怕我挑拨咱们家老大休了他!

罗澜进门恰好听见这句,因此笑问:“谁休了谁?”

“让你休了我呗。”张硕跟在罗澜身后进来,一手提着电脑包,一手提着一个纸袋子,里面装了一身罗澜的衣服,以备不时之需。

“呃……”秦雨吓了一跳,忙转身立正,“罗总,张先生,早上好。”

张硕看见小丫头的囧样就乐了,凑过去低声问:“背着你们家老大说我们两个人的坏话?”

“哪有。”秦雨立刻否认。

那边,郑海卿笑着问罗澜:“罗总,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还不错。”罗澜的手指在办公桌上轻轻地拂过,停在那高高的一摞文件上,随手翻了翻,问:“成先生不是每天都来吗?怎么还堆积了这么多文件没处理?”

“成先生每天只来坐镇两个小时,处理加急文件。这些不怎么着急的都给您留着呢。哦,他知道您今天会来上班,所以一早就去J市了。陈特助说那边有火烧眉毛的事情等着去处理。”

“什么火烧眉毛的事情啊?”罗澜皱着眉头坐在椅子上,随手拿了一叠文件翻看。

住院这几天,张硕已经把公司里的事情都给她详细的讲过,电脑里有所有文件的文本,她也都细细的看过。今天虽然是第一天上班,但处理工作一点问题都没有。

两个人把衔接工作做得太好了,又恰好有一个礼拜的空当。就算有什么疏漏的,也有极好的借口去问秦雨和郑海卿。

秦雨煮了咖啡,正好给张硕也倒了一杯。

张硕坐在沙发上不着急喝咖啡,只摸出手机来给宁宇打电话,越好两个人一起去新买的别墅那边跟设计师沟通装修的事情。

“J市那边的行政总监出了问题,成先生怕有些事情牵扯到公司营运,所以急匆匆的赶过去了。”

“郭大兴?他上头不是有人嘛?关系那么硬,能出什么问题?”

郑海卿低声说:“他关系硬不还是仗着他老婆?据说他老婆要起诉离婚,他的靠山要倒了,之前得罪的那些人都按捺不住了,想跳起来整他。”

罗澜心想原来是被起诉离婚了,怪不得。

“罗总,那边的事情不会影响咱们这边的工作吧?”

“不会。”罗澜轻笑摇头,“我们这边的业务刚开展,跟J市没有任何业务上的重叠。我们做我们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不必多管,成先生自由决断。”

“嗯,我知道了。”郑海卿把最要紧的文件挑出来放在罗澜的手边,“既然这样,那我先去工作了。”

张硕已经打好了电话,喝完了咖啡起身走人,临走时还不忘跟秦雨说笑话:“秦小雨同学,好好工作哦。”

秦雨羞涩的笑:“张先生慢走,再见。”

罗澜无奈的暗骂,这家伙总有让小姑娘脸红心跳的本事,当着老娘的面也不知道收敛一下。

积攒了一个礼拜的工作,又是在那么成功的营销会之后。如今罗总裁的办公桌上,真的是积案如山。

一个上午昏昏沉沉的忙过,直到秦雨提着外卖进来罗澜才有功夫抬起头来。

“罗总,休息一下啦!”秦雨把饭菜放在茶几上,转身过来给罗澜倒咖啡时才发现自己之前给她倒的咖啡居然一口都没喝,“罗总,在忙也要注意休息嘛。”

罗澜看了一眼昂贵的蓝山咖啡,无奈的笑了笑,说:“大夫说我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喝咖啡。”

“呃?”秦雨内疚的看着罗澜,“对不起啊罗总,这是我的失职。”

“这不怪你。”罗澜站起身来跺了跺麻木的双脚,心里暗想又忘了四十分钟起来活动一次了,这样做了一上午若是让医生知道了恐怕又要唠叨。

秦雨又忐忑的问:“那……您喝什么呢?总不能喝白开水吧?”

“嗯……可以喝花茶。”罗澜忽然想到之前在网上看到过一些养生的花茶,花草炮制的茶叶,就算对身体没什么好处也应该没有坏处。漂亮的花瓣泡出鲜艳的颜色,盛在精致的玻璃杯里,看着也赏心悦目。

“好,那我一会儿去准备。”

“不必了,等会儿吃了饭我出去买,正好医生让我每天都要慢走,趁着中午休息时间去买点花茶来也不错。”

“那好,您先吃饭。”

罗澜看着秦雨出去,便把脚上的高跟鞋脱了,拿出一双拖鞋来穿上去洗手。

饭菜是张硕打电话让那家私房菜馆送的,梁飞扬打过招呼,报上成氏集团罗总裁的名号,私房菜馆再牛逼也没二话,掐着时间做好了叫人送过来。

吃了饭,罗澜拿了包出去,秦雨立刻跟上。

两个人从电梯下去到景蓝大厦的一楼,从正门出去,没有开车,步行几十米过马路对面便是沃尔玛超市。过马路的时候秦雨伸出手去挽住罗澜的手臂,两个人并肩而行好像是一对好姐妹。

中午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两个人逛了半个小时。

买了玫瑰,千日红,茉莉花,野菊花,桃花,薰衣草花,虞美人等各种花草茶每种一小包,罗澜又挑了一套精致的玻璃茶具,可以用固体酒精加热的那种。

回到办公室秦雨便把茶具拿去认真清洗了一遍,然后烧水,煮茶,看着晶莹剔透的茶壶里曲卷的花瓣儿慢慢地绽开,汤汁慢慢地变色,缓缓地斟满一杯,等晾到温凉的时候再加一勺蜂蜜。

罗澜喝了一杯花草茶后又继续忙工作。但还是没忘了把手机找出来定好闹钟,四十分钟之后必须起来活动,医生特别叮嘱过,不能久坐。其实她这种病也有那么些职业病的意思,长久坐在办公桌前,下半身血液不通畅,很容易造成各种妇科病。

工作应该忙,但身体还是自己的。

下午还是打发那些文件,仔细的看一遍,该签字的签字,有不妥的勾出来叫秦雨拿出去,哪个部门送上来的再交给哪个部门去改。下班后不用张硕来接,公司的司机直接把人送家去。

一连几天的忙碌,转眼便到了周末。

看着办公桌上那一大摞文件逐步消失,罗澜靠在椅子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张硕打电话来,说周末晚上约了大家一起去C岛度假村玩儿,叫罗澜带上郑海卿和秦雨。

罗澜把二人叫进来问:“有聚会,要不要回去拿衣服?”

秦雨眨着大眼睛问:“什么聚会啊老大?”

“私人聚会,跟工作无关。玩儿够了可以去泡海澡。”

“唔……我对泡海澡没有兴趣,又帅哥吗?”

“你还别说。”罗澜笑眯眯的看着秦雨:“别的没啥,就帅哥大把大把滴。”

“哇喔!”秦雨举起双臂在办公室里转了个圈儿,“我不要求有张家大哥帅,也不敢跟郑姐家的那个比,只求能有个能看得过眼的就成。”

“郑姐家的?”罗澜目光一滑,锁定了郑海卿,“老实交代一下吧?”

郑海卿笑得含蓄:“秦小雨胡说呢。我有什么好交代的?先说好了,有帅哥先给我一个,我这儿孤家寡人的,寂寞着呢。”

“切!你寂寞个毛啊?前天晚上我看见某人跟某人在克丽丝汀吃西餐,餐桌上的烛光照的某人笑语晏晏,开心的很哪。”秦雨叽叽喳喳的,跟一只小麻雀似的。

罗澜探究的微笑:“某人跟某人?”

郑海卿脸色微变,恨恨的瞪了秦雨一眼:“你既然长眼睛看见了,就不应该少看了一个人。那天是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饭,什么某人跟某人?”

“哦,是嗒!”秦雨脸上的笑容有些垮,不过转眼又笑得更可恶,“咱们中国人谈恋爱都是三人行的,比如张生和崔莺莺之间总有个红娘左右周旋,哈哈……”

罗澜见两个人再闹下去也没什么结果,秦雨不会说某人跟某人是谁,郑海卿更不会说。而她心里虽然有八卦因子,但人家要保密,她一个做上司的也不能太过刨根问底,于是拎起包包瞥了二人一眼:“你们到底走不走?”

“走了走了!”秦雨忙跟着罗澜往外走,去自己的办公室收拾东西。

郑海卿拿了自己要的文件抱在怀里,最后一个跑出去,关灯,关门。

目标C岛度假村,郑海卿开车,秦雨坐副驾,罗澜坐在后面的车座上闭目养神。

一听说去C岛,郑海卿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但架不住秦雨的撺掇,推着她钻进了驾驶室,并顺带把公司的司机放了假。

海边的天气变化多端,早晨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又有些阴天了。

车子开在跨海大桥上,四周是诡秘莫测的大海,天上是一朵一朵暗灰色的云。风卷起一层层的浪花从大海的深处往岸边汹涌着,是真正的风起云涌。

车子开在桥上,宛如是在海天之间飞行。

张硕这次约了不少人。严肃和宁可,宁宇,宁和,还有方仕集团的唐潇风及他的助理温妮尔,加上罗澜这边的郑海卿和秦雨,当然,在C岛度假村聚会,怎么也少不了梁飞扬这个东道主。

至于聚会的缘由嘛,自然是张硕觉得自家老婆大人先是住了一个礼拜的院,后又上了一个礼拜的班,身体和心灵都劳乏疲倦,需要全面放松,所以约大家一起出来哈皮一下。

当然,他开始也考虑过就他们两个人出来玩儿,毕竟医嘱的‘两周’即将过去,他也要苦尽甘来了。但想到在C岛度假村随时都会出现的梁飞扬,便不得不曲线救国,想到郑海卿。

既然想把郑海卿拉出来垫背,就不如干脆多找几个人,宁宇也在,宁宇身边少不了宁和。于是宁和和严肃也被拉了出来。

恰好唐潇风打电话来说要请张硕吃饭,顺便定一下秋季新装拍摄的事情,张硕便把他和他的助理也约了过来。索性搞成一个PARTY,说是为老婆的健康庆祝一下也不为过。

这一群人里面,除了罗澜郑海卿和秦雨三个人是朝九晚五的人之外,都是有一半自由的人。严肃不算自由人,但他正在休假陪女朋友,二十四小时全天候,随叫随到。

所以罗澜他们到度假村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原本是准备在海边篝火烧烤的,因为风太大,只能改到室内。梁飞扬把人请到了碧澜阁这栋一向不对外开放的度假别墅里。

张硕同梁飞扬很熟悉了,抬手揽住梁飞扬的肩膀,十二分真诚的说:“今晚必须是我请客,你不准我不买单。”

梁飞扬微笑着点点头,说:“好。需要打折么?”

张硕魅惑的笑着:“这个可以有。”

梁飞扬对身后的助理卢雅吩咐:“去告诉前台经理,碧澜阁今晚所有的消费八点五折。”

宁宇在一旁起哄:“梁总,和和的金卡在这里都可以八折,为什么我们硕哥在这里消费只有八点五折?您不是跟我们澜哥是好朋友吗?怎么这么好的关系都比不上一张金卡?”

梁飞扬浓眉一挑:“八点五折是没有金卡的状况下最优惠的折扣。如果以和和的名义结账,自然可以打八折。可是我想,张硕肯定不乐意。金卡嘛……我也可以送一张,不过我想,张硕也不一定愿意要。”

严肃对那几个男人明嘲暗讽没有兴趣,只拍了拍宁可的手,卷起袖子往厨房里去巡视了一番,跟正在忙碌的大厨说:“待会儿我做几个菜。”

大厨客气的笑着:“行,您要做什么挑出来,我给您留着。”

“嗯。”严肃顺手拎了一条海鱼放到一旁想料理干净后清蒸,又划拉了一盘蛏子准备辣炒,又拎了几只海蟹丢到菜板上,准备做个葱姜炒蟹。

郑海卿把车子一直开到碧澜阁的铁艺门口,有服务生上前来拉开车门。

三个人下车各自挽着自己的手包往别墅里走,郑海卿抬手把车钥匙交给服务生去停车。

别墅欧式的落地窗十分明亮,外边车子一停,车灯一闪,里面的人便都看过来。

张硕正跟梁飞扬他们说话,抬头看见罗澜走在风中,长裙子被风吹得呼啦啦的往一侧翻飞着,长卷发也被风吹乱,缠绕在她的脸上。她伸出纤细的手臂去胡乱拨着,侧身躲开呼啸的海风。

他一时忘了梁飞扬在说什么,直接转身出门,迎上来人,把她揽在怀里替她挡住了海风,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轻声问:“怎么才来?”

罗澜往张硕的怀里缩了缩,解释:“风大,刚在跨海大桥上不敢开快。”

郑海卿拉着秦雨本来是走在后面的,只是眼前两个人实在腻歪,两个人笑嘻嘻的从他们二人身边侧过去,往屋里跑,秦雨还回头笑:“啊呀呀,好甜蜜啊!”

郑海卿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嘴角笑意满满,在回头看见某人的时候,眼神却倏地一暗。

梁飞扬也从屋里迎了出来,看着海风里相拥走来的两个人,神色有那么几分黯然。

郑海卿顺着梁飞扬的目光看了一眼凑在一起不知说什么悄悄话的一对男女,举步走过去淡淡的冷笑:“梁总,晚上好。”

“晚上好。”梁飞扬收回目光,看着郑海卿淡淡一笑,“想不到你也会来。”

郑海卿抬手撩了一下被风吹乱的短发,轻笑:“我们罗总老公组织的Party呢,身为嫡系下属,我怎么会不来呢?”

秦雨早就进了门,而且被宁宇宁和一对帅哥吸引了眼球,根本顾不得外边那些人如何。

“进去吧。”梁飞扬抬手推开门。

郑海卿点头:“谢谢梁总。”

进门后才发现呆愣的秦小雨,郑海卿忙过去挽住她的手臂,凑在她耳边悄声问:“怎么,把眼睛给闪瞎了?”

“呜呜……老大真不够意思!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哇!”秦雨拉着郑海卿转身躲到角落里,哇哇怪叫。

“闹什么?”郑海卿微微皱起眉头,“别闹了。”

“你说,你说这么多帅哥为什么老大这么长时间都不给我们介绍一个呢?老大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哼。”

“又胡说八道!”郑海卿无奈的叹气,秦小雨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对帅哥没有免疫力。

不过话说回来,那几个男人都是干什么的呀?怎么一个比一个长得帅,一个比一个妖孽啊?

梁飞扬在张硕和罗澜相拥而入之后也转身进了屋门。外边刚好下起了雨,风声雨声海啸声都被关在了门外,屋内一室温馨。

张硕为大家做介绍,把郑海卿和秦雨两位美女介绍给屋子里的几个人。

宁宇率先跟两位美女打招呼:“二位美女,我家澜哥身体不好,脾气也不怎么好,您二位在她身边,受了不少委屈吧?等会儿有仇报仇有怨抱怨,都往我家老大身上招呼就是了。”

张硕的小飞刀眼神甩过去:“我老婆脾气不好?我老婆怎么你了就脾气不好?”

宁宇装作很受伤的样子朝着郑海卿和秦雨扎眼:“看见了吧?就我们老大这样的,被澜哥收拾的服服帖帖,你说澜哥该有多大的本事?”

“我们老大当然本事高了。”秦雨小嘴巴一撅,“不过,人家张先生这是爱老婆的表现。”

宁和见宁宇和秦雨说话便不自觉地凑过来,伸出手臂搭在宁宇的肩膀上,笑嘻嘻的问:“你们在说什么呀?”

秦雨立刻闭上了嘴巴,好奇宝宝一样的目光在宁宇和宁和的脸上来回的逡巡。

宁宇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他不是那种没自信的人,但这小姑娘的眼光实在太直接,叫人有些受不了。当他正要抬手拍开宁和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时,秦雨扑哧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宁宇蹙着眉头,一本正经的问。

秦雨上前两步,凑近了,用眼神瞟了一眼宁宇,压低了声音问宁和:“他……你男朋友吧?”

“咳咳……”宁宇一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

宁和则开心的笑,用力的点了下头,露出满嘴洁白的牙齿:“帅吧?”

“很帅!”秦雨郑重其事的点头,然后又觉得只用‘帅’这个字来形容眼前的帅哥实在是欠缺,便又一本正经的补上了一个词:“很漂亮!”

“呜……”宁宇推开宁和转身走了。

妈的,小爷一把年纪了被一个黄毛丫头说漂亮,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张硕搂着罗澜做在沙发上吃小点心,盘子里摆了七八种,红的,黄的,绿的,黑的,紫的,是度假村的面点大厨亲手烤制的,张硕正全程伺候老婆大人挨个儿的试味道,把罗澜吃了一小口觉得不好吃的全部吃掉。

郑海卿坐在沙发的另一个拐角处,梁飞扬则坐在她一侧的一个单人沙发上。两个人一人手里端着一杯红酒,低声交谈,不知说的是公事还是私事。

唐潇风和他的助理温妮尔坐在小吧台跟前,一个正在调着五颜六色的酒,另一个崇拜的看着。

宁宇的目光在屋子里逡巡了一遍,最终落在孤单的宁可身上。严肃那厮正在厨房里忙呢,宁可一个人坐在偏厅的沙发上看着一本不知是什么的杂志。

“你怎么落单了?”宁可看着坐在身边的宁宇,笑得有点坏坏的。

“臭丫头。”宁宇抬手弹了宁可的脑门一下,“看你哥的热闹?”

“不是。”宁可的目光往外边瞟了一下,很不可思议的问:“和和什么时候愿意跟女孩子说话了?还聊得那么开心。”

宁宇轻声叹了口气,仰面靠在沙发上,“这就是臭味相同吧。”

其实这也不能怪宁和,小伙子活到今年22岁,自从十五岁那年知道自己天生就是个GAY之后,心里就没真正的痛快过。十五岁之前他活得飞扬跋扈,仗着老子的势力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市长的孙子跟他一个学校,他想揍就揍,走完了瞄都不瞄一眼,甩手走人。

这样张扬的性子在那一天的发现之后一下子憋闷下来,幸好有个堂哥在身边及时的宽慰开导,否则他真的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那种憋在柜子里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后来他觉得自己爱上了堂哥宁宇,便一心想要跟宁宇一起远走高飞,离开家,离开中国,去准许同性恋者结婚的地方去过平静的日子。

可是宁宇却拒绝了他,因为宁宇不想离开中国,不想放弃他现在拥有的东西。并且,宁宇明确声明,他不想在家人面前出柜。所以,一向狂妄不羁的宁小爷也只得委委屈屈的留在Q市。

这种时候,忽然一个小姑娘跳出来,对宁小爷说,你男朋友真帅,哦,不,真漂亮。

你说宁小爷能不心花怒放么?

宁和这会儿拉着秦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恨不得把这几年来所有的憋屈都倒出来。

秦雨,那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知己啊!铁哥们儿,亲妹子。

一屋子的人,好像各自为政,互不相扰,但气氛又说不出的融洽。

严肃一手端着一只大大的瓷盘,上面放了十来只螃蟹,一手端着姜醋汁从厨房里出来,谁也不看,只朝着偏厅里的宁可招呼:“宝贝儿,螃蟹好了。”

宁可把手里的杂志往原木茶几上一丢,高兴地跑过来。

宁宇无奈的笑着起身相随,一屋子人听说螃蟹好了,呼啦一下凑过来围住了餐桌。另有几道菜一起端上来,厨房里有大厨在忙,旁边有服务生倒酒。但大家似乎只对那一大盘子螃蟹感兴趣。

宁可当然是抢到了第一个,只是她纤细的手指掰不开蟹壳。严肃把人拉过来圈在怀里,用那双满是老茧的大手给怀里的佳人剥螃蟹。

张硕见了,有样学样的把罗澜困在怀里想要照样服侍,罗澜笑嘻嘻的拍开他:“吃螃蟹我比你厉害啊!”说着,她已经掀开了蟹壳,拿了小汤匙挖了蟹黄美美的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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