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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冠海和刘全原本有很深的交情,因为恒德当铺毕竟在天津府的地面上,因此,每月除了天津海关和大沽港港务管理公司的花红,刘全还会单独给于冠海送上一份厚礼。不过,自从去年8月发生张继一行在京津铁路遇刺的事件之后,于冠海就开始有意地与刘全保持距离,刘全几次求见都被他找理由搪塞了过去。刘全送来的厚礼,他虽然仍旧收下,却都原封不动地放进了书房的暗室。
刘全向于冠海行了一礼,笑着说道:“于大人,有些日子没见到您了,下午去府上拜访,说您有公务在身,已经好几天没回去了,我就寻过来了”“。”
于冠海苦笑着说道:“前些日子收到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行文,说是联合使团要在天津大沽港上岸,命令我护送各位大人平安回京,我手下那帮人你也知道,平日里一个个人模狗样,正经时候没一个靠得住的。没法子,我也只好亲自前来安排迎送事宜了。”
刘全笑着说道:“原来如此,您受累了。现如今,能像您这样尽心尽力为朝廷办差、为皇上分忧的官员,可真是不多了。”
于冠海打着“哈哈”道:“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刘掌柜找我,有何贵干啊?”
刘全狡黠地一笑,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前几日,本主信亲王爷来信说,近期朝廷要提拔一批府道官员充实各省的‘官督商办’企业。信亲王爷在信中特别提到了您,说您这些年把天津府治理得讼平赋均、政通人和,颇有事功,对恒德当铺的生意也是关照有加,信亲王爷有心举荐您。这是个肥缺,进步的空间也大,您可要抓紧呢。”
于冠海心中一动,脸上堆起笑容,说道:“这还要多谢刘掌柜平日的美言呢,信亲王爷既然有意提携,我用心巴结就是了。”
刘全笑着说道:“于大人通透。现下,信亲王爷就有用的着您的地方。”
此时,于冠海已经约摸猜出了奕译的用意,但是,兹事体大,他还是假装不佳地问道:“哦,不知信亲王爷可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刘全四下张望一眼,确定周围没人之后,压低声音道:“信亲王爷知道这次是由您负责护送联合使团回京,他让我知会您一声,途径廊坊城外的三河驿站时,让您派出的随扈松懈一些。事成之后,他举荐您做大清铁路运输公司的总经理。”
刘全虽然说得轻声细语,但是,在于冠海听来,却不啻于滚滚惊雷,以至于他竟然一下子跳了起来,惊呼道:“万万不可,谋害朝廷命官,这可是担着杀头的干系啊。”
刘全也被于冠海的反应吓了一跳,他急忙环顾四周一圈,确定周围没人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厉声埋怨道:“于大人,小点儿声,您不要命了么?”,说着,刘全的声音柔和下来,劝慰道:“于大人,谋害朝廷命官的不是您,而是一伙儿恰好流窜至此的贼寇。您派出的随扈拼死力战,终究寡不敌众,这才酿成了联合使团十余名成员遇害的惨剧。您放心,有信亲王爷保着您,谁能动您一根指头。”
于冠海断然道:“万万不可,联合使团的成员们不是地方督抚,就是部院官员,又是钦命出使西洋诸国,相当于钦差大臣,谋害钦差,那可是诛灭九族的罪名。就算不是加害者不是我,单单一个保护不周,也足以致我于死地了。张大人的情况你也不是不了解,他是恭亲王爷和曾国藩大人跟前的红人,就连盛京将军毕力哈都得让他三分,你又何苦得罪他呢?”
刘全摇摇头,说道:“不是我要得罪他,而是他得罪了信亲王爷。信亲王爷你是知道的,别说他一个小小的‘新政’规划部侍郎,就是曾国藩,得罪了信亲王爷,也不会有好下场。”
于冠海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刘掌柜,你刚才也说了,张大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新政’规划部侍郎,又能掀得起多大的风浪?信亲王爷大人有大量,又何必与他过不去呢?”
刘全摇摇头,说道:“不是信亲王爷要与他过不去,而是他要与信亲王爷过不去。他屡次在朝会上与信亲王爷争执,让信亲王爷下不了台。此后,他又借着‘整肃军纪’的名义杀了鄂伦岱将军,这难道不是在打信亲王爷的脸?去年8月,他又微服私访天津大沽港,想要查找恒通当铺从事走私的证据,分明是想借此扳倒信亲王爷。现在,信亲王爷和他势如水火,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于大人,您想两边都不得罪是不可能的,那样一来,只会两边都不讨好。倘若信亲王爷清除了他,信亲王自然不会记您的功。即便他侥幸逃脱,他也不会念您的好。您这又是何苦呢?好了,废话不多说您就给一句痛快话吧。干,还是不干?”
于冠海决绝地摇头道:“刘掌柜,我不想得罪信亲王爷,但是,这件事情,恕我无法从命。”
听到于冠海这么说,刘全笑了,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本类似账簿的小册子,翻开读了起来:“同治六年腊月二十九,天津府知府于冠海,‘炭敬’黄金200两,纹银1000两,熊皮大氅1件。同治七年二月十八,天津府知府于冠海,‘炭敬’黄金300两,纹银2000两,长白山野山参1支。同治七年四月初五,天津府知府于冠海,‘冰敬’黄金300两,纹银2000两,狐皮披风1件……”,说着,刘全笑着问道:“于大人,还需要我继续读下去么?”
于冠海脸色铁青,怒视着刘全说道:“很好,很好,刘掌柜,没想到,你居然还记着我的黑账啊。”
刘全狡黠地笑道:“于大人,您这么说,我可当不起。我是商人,商人自然要记账,支出也好,收入也罢,自己总应该明明白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