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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早晨六点苏呈音就爬起来了,顾不及去洗漱上厕所,先到厨房煮上三个鸡蛋,就跟锅边守着,溏心蛋约莫要四分钟,还得过道凉水。
六点二十苏呈音整装待发,提好鞋,拍拍脸,昨晚那一场冲动又贪心的大哭让他看开了一大截---人嘛,知足常乐,就像“爱过”总比“没爱过”要值得回味,他放肆地拥有过这样一晚,写进日记,印在心里,够啦。
一开门,苏呈音就愣了。
陈祈戴着耳机靠在楼梯扶手上,听见动静才从手机里抬起目光:“嗯?”
苏呈音微微启唇,陈祈脑补他惊讶地“啊”出了小小一声。
“早啊。”他一笑,“我一首歌还没听完呢。”
不是约好的六点半么,为什么会提前了十分钟?
或许是同样的缘由?我不想让你爬五楼,你不想让我下五楼。
哪怕是自作多情苏呈音也要这样去猜,他抑制不住愈发雀跃的心跳,他想,他今天一整天,心情都会因此格外美丽。
晨间的风和夜晚的风不一样,像卷着嫩绿叶尖上的露水,坠满了清新的味道习习吹过。
那是对别人,对苏呈音来说是堪比酒香嗅进鼻子里,让他酩酊大醉,醉生梦死,又因环抱着喜爱之人而欢喜的死而复生。
小电驴停在巷子口,陈祈微微回过身:“今天想吃什么?”
苏呈音递上手机:烧麦。
陈祈面上点头,心里却另有一番滋味。
昨晚毛非狂轰滥炸连逼带求地要他讲一讲...用毛非的话说,就是“讲一讲你和哑巴小可爱相遇相识的点点滴滴”,陈祈被雷的通体酥麻,硬是一点一滴一个字儿都没给他讲,毛非骂他:“你好狠的心!你等着!我手机里正好有一个捆绑烧麦。”
陈祈好奇:“捆绑烧麦?”
等视频截图一张张发过来,陈祈被雷的通体焦黑:“毛非你他妈的!”
毛非“嘿嘿”笑:“这还好,啥都没露,惩罚你有了新的小可爱就忘了我这个旧的。”
烧麦,S/M,捆绑烧麦,捆绑S/M。
陈祈骂他:“你可爱个屁!谁他妈都没你浪!”
“你不喜欢浪的?”毛非蹙眉琢磨了一瞬,问,“两年里我励志把你掰弯都没成功,是不是你不好我这种类型的?”
陈祈失笑:“你说呢?”
烧麦买回来了,苏呈音刚一拿到手里就没忍住往嘴里塞了一个,一嚼一嚼地嚼了满口的软糯咸香,之前只有两个眼泡肿,现在脸蛋也肿。
陈祈想,他没骂错,毛非跟苏呈音相比,可爱个屁。
和昨天一样,苏呈音沐浴着阳光坐在升旗台旁,一边写英语暑假作业一边分心看陈祈打球,顺带再活动活动脚踝,比他预想中恢复的快,已经能踩地稍稍受力了,全是托...他目光又锁定陈祈,全是托心上人的福。
哎,可真幸福。
“别看了,花痴。”张缝陡然出现,挨着苏呈音一屁股坐下,“飞流直下三千尺,快擦擦。”
苏呈音要被吓死,手忙脚乱地想把作业往背包里塞,哪里还来得及。
“这什么?”张缝压住他手腕,故意瞎说话,“情书?”
随后一拽,把封面上《小学五年级英语暑期作业》看了个明明白白,张缝“哈”道:“帮你弟弟写作业?”
苏呈音连连点头,这茬就算蒙混过关了。
张缝把作业本还给他:“这有什么好藏的...不是,我这么早来是想问问你,昨晚数学最后一题你解出来了吗?给你发消息你又不回,干嘛去了?”
写日记去了。苏呈音抿唇一笑,拿自动铅在空白处写:解出来了。
“哦,那就是还没学傻。”
苏呈音佯装瞪他。
张缝这才瞧清楚,惊道:“你哭了?眼睛肿成这样!是不是陈祈不给你亲把你急哭了?”
护短护得简直没有理智:“妈的给亲一下能死啊,这么小气!”
苏呈音要捂他嘴!
吴昊杭提着两碗馄饨回来堵上了张缝的嘴,杭子说:“今天又是一路狂飙,苏呈音,你们俩到底有什么秘密我不能知道的?”
两个人都装聋不理他。
张缝用筷子把碗里的虎皮鸡蛋戳出来,吴昊杭一边骂他“任性”一边把自己的碗伸过去接着:“妈的吃一口能死啊,将就一下不行吗?”
张缝:“不行。”
苏呈音挂着满脸慈祥的笑意看他们,倏然又一机灵,拉开背包掏出来两个鸡蛋。
吴昊杭奇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没买到溏心蛋?”
问什么问,还不赶紧拿去讨好缝缝!
两人心满意足地吃完,苏呈音站起来试了试力道,觉着可以自己连蹦带跳完成进班任务,于是背起书包,跟皇太后去垂帘听政似的,左搭一个小杭子,右手还没碰上小缝子,陈祈就跑过来了。
他抹一把汗,问:“不想去看银河了?”
不想去看银河了?
怎么会有人用这么好听的声音说出这么浪漫的话?
苏呈音怀揣着一捧发春的荡漾心思被稳稳地放进座位里,陈祈小声说:“做完课间操来找你拿作业。”
吴昊杭旁观全程,陈祈一走,他的眼神就锁在了张缝身上:“缝缝。”
大夏天的,张缝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干什么?!注意你的语气!”
杭子把书角搓的皱巴巴:“我...我们...我上回公主抱你,还是、是在幼儿园吧?做游戏的时候你当新娘子?”
张缝防备道:“你要做什么?”
吴昊杭呆呆道:“我、我想...再抱...”
张缝扔他一脸试卷。
苏呈音没空看他们撒糖,他趴到桌上,嗅到了淡淡的汗水的味道,陈祈没像昨天一样还换了衣服才来抱他,就怪自己,听见那句“不去看银河了?”就彻底当机,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主动去捉他的手了。
真不矜持,太没羞臊,丢人现眼啊。
利用上午第一节课迅速结束英语作业,利用第二节课迅速誊了另一本,下课铃一响,学生们吵吵闹闹地去操场,苏呈音听着广播操音乐仿佛是天籁。
解散的时候余宁言颇有疑惑,想拉陈祈没拉住,眨眼就跑没影了。
陈祈趴在窗边,拿过两本作业,以及作业本上的一枚鸡蛋:“这是福利?”
苏呈音又对他搓响指,还是没响,很不甘心,上次没搓响就悄默默练习了好多次,没一次成功过。
陈祈被他困扰的表情逗得直笑,鸡蛋揣兜儿,手再拿出来就顺道给他搓了个响儿。
大约初恋都这样,太没抵抗力,喜欢的人随便做什么都能把自己迷得找不着北。
数学老师在上面催眠,余宁言昏昏欲睡,一歪头,看见同桌也没听讲,埋头不知道在鼓秋什么,于是凑近过去说小话。
“喂,我问你个问题。”
“嗯。”
“你这两天都没看汪图你知道吗?”
陈祈服气了,没转学之前有个毛非天天吵人,稀奇古怪的问题没断过,转学了又来个余宁言。
“我!我这两天之前也没看她,你什么毛病?”
“放屁,那你之前天天做操的时候不是看她是看谁?”
陈祈哑巴了。
余宁言催他,目光越过堆叠的书本,看见了陈祈在画鸡蛋。
“卧槽,你他妈几岁?”
陈祈面不改色:“十岁。”
说着把暑假作业合上,露出封面作为物证:“写作业有奖励,怎么,你有吗?”
要不是在课堂上,余宁言能砸他一脸篮球。
他闭嘴凑过去仔细看,看他给鸡蛋画了条弯曲的小星星腰带:“这什么?人家画鸡蛋都是画小人,拟人,颜文字,懂吧?”
陈祈继续画上一颗星星再涂满黑色,喃喃到:“那是人家,我是我,懂吧?”
余宁言索性睡觉去了,趴没两分钟,耐不住好奇,又凑过来追问:“你真没看汪图?”
陈祈强忍耐心,深呼吸:“没有,除了求你换车看了一眼。”
余宁言再要开口,啪,一个粉笔头准准砸在脑袋上。
数学老师点名,然后在黑板上滑下一条竖线:“你们俩上来做这道题。”
陈祈在左边,余宁言在右边,两人在全班的注视下静止在讲台上,小片刻后,陈祈写下一个“解”,跟了个数字,余宁言破罐子破摔,当场抄袭。
全班都在笑,数学老师无奈,把两人的字全擦了,开始讲详细步骤。
坐回座位里,余宁言拿胳膊肘怼他:“蒙的?”
陈祈凶他:“别碰,画坏了找你算账。”
可等数学老师讲完步骤,余宁言发现答案正确,他不信邪:“蒙的这么准?”
陈祈画完了鸡蛋,还算满意,立在透明胶带的圈圈里晾干,这才说:“我那是心算。”
余宁言信了,全当他在吹牛批,他一早看到陈祈那狂风乱草的字就知道,这是只有从不正经搞学习的差生才能狂出来的字。
晚上放学,苏呈音及时行乐,到家门口了不肯上去,拿一双乖巧又充满祈求的眼睛望着陈祈:请你喝汽水。
陈祈就把车骑到了小卖部,买了两瓶冰镇雪碧。
今天他也学贼了,微信免打扰加手机静音,连震动都没有,彻底隔绝了毛非千里外还想要再跟苏呈音视频的可能性。
毛非求了他一节晚自习:哥,再让我瞧瞧他,昨天太突然,没来得及截图。
陈祈回,回的可扎心:他胆子小,不比体委,你上来来一句“你好可爱,我们可以异地恋,我也可以飞过来让你睡”,他得吓坏了。
非非:你怎么知道我想泡他?
Q:好歹两年室友,依照你的德行稍稍猜的。
非非:相比起他睡我,我更想睡他。
Q:我瞎了。
这回苏呈音也没要吸管,他们坐在花坛边,他拿起瓶子晃一晃,陈祈就了然地跟他汽水干杯,两人仰头喝了满大口冰爽。
昨晚有多委屈难过,今晚就有多开心畅快,他伸手,陈祈就把作业本呈上,苏呈音没接,他眉眼弯弯的表情在看到本子上托着的那枚鸡蛋时,僵住了。
“怪这里光线不好。”陈祈放下作业,把蛋拿起来递到他面前,“不是原封不动还给你的,你仔细看看。”
苏呈音小心地接过,微微弯下/身让小卖部昏黄的灯光不被树叶遮住。
陈祈遗憾道:“应该买支荧光笔的,没想到。”
苏呈音却像真的失去了言语,又失去了心跳。
陈祈似乎也有些不大好意思:“随便画的,你看着玩玩。我不吃蛋,什么蛋都不吃,但是又...那什么,又不想糟蹋你的心意。”
苏呈音抿唇轻轻笑起来,完全忍不住,唇角还翘着还抿着,眼泪就下来了。
陈祈又一次惶然无措:“你...你别哭啊...”
他磕巴片刻,犹豫道:“是...是喜欢吗?”
苏呈音使劲儿点头,他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他想,我手心里捧着银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