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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我回来啦。”
正就着熟牛肉喝闷酒的乔峰吓了一跳,并不是他胆子小,实在是米梵这一来一回的速度太过效率,凭他喝酒的速度居然连一坛都没干出来:“你……忑也快了些,莫非竟是将阿朱姑娘送到聚贤庄便回来的。”
“对啊,不然呢。”米梵大大方方的往乔峰身边一坐,拎过酒坛痛痛快快的灌了一大口,用衣袖抹了抹嘴巴,理所应当的表情却带了点疑惑,“都给她找了好大夫,还不走我留着干什么?难不成得陪着她直到伤完全好了才成?”
乔峰觉得米梵的话有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虽然乔大帮主智商不低但却偏爱武力解决问题,此刻不得不动脑子实在让他很头疼,不过头痛的同时他心里的某个地方也悄然松了口气。
“饿死啦饿死啦,还有什么菜剩下没?我刚刚光顾着照看小阿朱自己都没怎么吃!”小时候挨过饿所以特别不禁饿的米梵飞爪来飞爪去,从乔峰嘴下抢过一大块熟牛肉上嘴就啃,毫无形象的糊了她自己一脸油。那架势,啧啧,直让周围偷着看美女的*丝们感叹这姑娘真是条好汉子。
认为自己已经彻底沦为保父却又心甘情愿作保的乔峰叹气:“你倒是慢着点,我又不会与你抢。店家,再来两个馒头两三碟小菜。”说完认命的掏出帕子给米梵擦了手和脸,还服务贴心周到的给递上筷子,“总归是出门在外,你副样子该吓着别人了。”要说乔峰本不是会随身带手帕折扇一类的斯文人,他本人更是大大咧咧粗手粗脚的,但奈何跟他在一起的这个不把自己当女人的女人比他还要放浪不羁,硬生生把他逼成现在这般婆婆妈妈。
说起来两人平时关系好归好,在外人看来更是暧昧非常,但其实如此亲密的动作并不多发生。米梵被乔峰的‘偷袭’吓得噎了一下,赶忙连灌几口酒才缓过来,不过再也不敢像之前吃的那么猛了:“说起来,我在聚贤庄有碰到咱们丐帮的人,人数不少,连长老都来了好几个呢。说起来我就来气!那么多大老爷们,一个个长得比熊瞎子都壮,结果见了我比兔子还怂,合着我欺负他们了?”
人类总是会恐惧于强大的力量,乔峰多少能理解原来那帮弟兄们的心理,若不是他自己够强,或许也会畏惧于米梵的强大:“你比他们厉害太多,会怕也是情理之中。”
好在米梵也不是普通女人,对自己实力的强大自豪且不必说,反而担心起阿朱的情况:“对了,徐长老曾问我你的近况,我随口答了‘他饭也吃得,酒也喝得,你说好不好?’这样的话,会不会被他们堪破你的行踪,阿朱姑娘会不会有危险?”
“许是没关系的,我丐帮虽鱼龙混杂,但多是有情有义的好汉子,该是不会为难一位身受重伤的姑娘的。”虽然已经卸任帮主之职,乔峰依然对自己的弟兄并下属们报以极大的信任,“若他们真是为讨伐我才像现如今这般聚会,有麻烦的人是我们才对。不过我猜,他们大约是不会将被你打趴的黑历史爆出来?”说带最后居然有点不正经了。
“你总是不吝于用最大的善意来揣测别人心思。”只可惜世人却都抱着最大的恶意看待你的言行。后面那句话米梵没忍心说出口,只是用那一双清澈的黑色眸子望着乔峰,“若事态真如乔大哥所料,我们接下来要往哪里去呢?”
看着眼前人抿紧嘴唇为自己担忧的模样,从未谈过恋爱甚至说在这之前连养母之外的女人都很少相处过的乔峰只觉得心中涌上一股暖流,恨不得立刻将她拥入怀中,可又怕唐突了佳人忙把视线转向一边慌乱的转移话题:“既然阿朱姑娘安全无虞,不如……去雁门关外?只是关外环境恶劣,你……”
之前那么久一直没有觉得跟着他到处跑有什么不对的乔峰此时却突然生出一丝不确定,随之而来的是不可名状的期待。
米梵自是将乔峰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嘴角已经是不自觉勾了起来:“时至今日,你该不会还把我当做养在深闺里柔弱娇气的大小姐吧?”一副你若是敢点头我就墩你不解释的表情。
“怎么会,我可当你是我……”原本想要说的‘好兄弟’无论如何也不想说出口,张口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话,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当我是你什么,嗯?”米梵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盯着乔峰不放。不得不说,比起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也深受宋明理学礼教束缚影响的乔大帮主,从民风剽悍的大唐而来的丐姐要大方多了。
再说的露骨一点简直可以当做调戏的话让乔峰这个糙汉子憋红了脖子根,可惜米梵不懂什么叫物极必反,像是乔帮主这样的老好人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乔某人身无黄白之物,性格粗鄙惯了,出身更是不堪深究,不知……咳,不知米姑娘今后可愿与我一道?”
米梵本就大得很的眼睛顿时瞪得更大:“你……我……你……”
听她你我半天没你我出什么来,两颊却慢慢的镀上一层红,原本觉得挺害臊的乔峰心中一松,轻声试探道:“你可愿意?”
“愿,愿意干什么?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意思!”米梵也知道自己脸上烧得厉害,干脆一跺脚背过身,声音也是千载难逢的小得不像话。
乔峰虽也想多看看米梵难得流露的娇羞,但毕竟骨子里还是个厚道人,他伸出手扳过米梵的肩,一双虎目真诚的望着她:“听好,这些话,我只会说这一次。乔某虽有一身武艺傍身,却也麻烦缠身,没有三媒六聘,甚至给不了你安逸富足的生活。你,可愿意嫁我为妻?”
“哼,我像是会怕麻烦的人吗?”米梵一个口哨唤来绿螭骢,翻身上马,然后坐在高高的马背上向乔峰伸出手,“上马啊,你不是说想要去雁门关吗。”
乔峰习惯性的就搭上手坐到了米梵身后,坐稳后才想起来,米梵还没说她到底答没答应他的求婚呢:“米……”
“这么多人都看到我们共乘一骑,你还想赖账不成?虽然我们都是江湖儿女没那么多瞎讲究,不过是你要去哪里,我便陪你到那儿就是了。”说完,米梵双腿一夹马肚子,竟直接用出马上轻功飚了起来,把兴奋地想要仰天长啸的乔峰灌了一肚子凉风。
幸好乔峰武功够好,不会被灌得走岔了气,虽然他还是缓了一会儿才着实缓过劲来。这劲一缓过来,他的手自觉主动的搭上了米梵的腰,两只手用力往自己的方向一收,将她带进自己的怀中,同时也终于让那超速行驶的马儿慢了下来。
米梵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声音都变调了:“乔峰你做什么!”
“……阿梵。”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吐息更是呼到了她的脖子上,害得她一个不稳差点栽过去:“喂,干嘛突然喊得那么亲密。”
“男儿自当光明磊落,建功立业。但说实话,自从杏子林事变之后,江湖上的尔虞我诈就让我很是厌烦。”米梵想要回头看一眼乔峰的表情,却被紧紧拥住动弹不得,只得支起耳朵来认真听他继续说,“无论我身世究竟为何,等我们看完雁门关石刻,寻一处地方隐居可好?若是在一个地方待得烦了腻了,我便陪你游历江湖。”
“可你的身世,还有你亲生父母的仇,要怎么办?”
乔峰将自己的下巴垫在米梵的头顶,手指无意思的在她的大马尾中穿插:“若是没有遇见你,没有你们一路上帮我阻止那个幕后黑手,或许我会不顾一切的追查到底吧?但是师父的状况让我明白,因为此事连累的人已经够多了,如果执意要追查,只会拖累更多当年的知情人,也许他们并不是无辜的,我也不想看到更多的人因此而失去性命。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现在的我还有了别的牵挂,爹娘泉下有知,兴许也不会责怪我放弃了报仇吧?”
米梵点点头:“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江湖人知道你是契丹人之后,态度会转变那么大。汉人未必没有坏人,契丹人也绝对不会没有好人,出身这种东西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但是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却是由那个人自己决定的。明明是那么浅显的道理,为什么竟然有那么多人看不明白呢?”
“大概就是因为道理太浅显了,而人心却太难测。阿梵,乔某何求有幸,此生得以遇见你。”
米梵再一次被乔峰的话语给臊到,不得不说,这老实人说起情话来,虽比不得段正淳那样花花公子般舌灿如莲,却意外的特别能触动人心。她正支吾着不知该怎么接话呢,天上突然噗噜噜飞来一只鸽子,轻巧的落到了绿螭骢的脑袋上伸出了一条绑着纸条的腿。
“这是……”米梵忙将纸条拆下来展开,“是小唐门发来的,说是……找到了!”她猛地一回头,甩起来的大马尾糊了乔峰一脸,极度的兴奋让她都没有注意到后面那人的脸上被抽红了一大片,“回去大唐的方法,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