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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可以!”片刻,一个声音大声道。
众人心头一动,移目望去见坐在主位的杨大人做出了最后的回答。
陈镒似早就预料到了一样,脸上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语气一如先前的问:“何以见得!”
杨峥道:“高千户……?”
站在门外的高航闻声走了进来,冲着杨峥拱了拱手道:“大人……?“
杨峥道:”把你搜集的罪证给陈大人看看……?“
”是!大人!”高航应了声,然后冲着门外喊道:“赵武,李文将咱们的东西抬进来!”
门外一阵响动,两名锦衣卫抬着一个黑皮大箱子走了进来,他们步伐有些沉重,显然箱子的分量并不轻。
高航道:“打开!”
左侧的一名锦衣卫应了声,随手抽出了腰间的绣春刀,刀光如闪电,众人听得蹦的一声响,黑箱子上的一把大锁就被劈了开来,那名锦衣卫反手将绣春刀放回刀鞘,随手将黑箱子打开。
早上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了众人的脸上,也落在了漆黑的箱子上。
“这是什么……?”陈镒问道。
杨峥道:“王振十年来的罪证,一件不多,一件也不少。”
众人心头一动,再看杨峥的目光时,多了几分疑惑。
杨峥似知众人所想,淡淡一笑,道:“这箱东西,我杨某给诸位留下了,十年来杨某等的就是今日,我相信诸位也和我一样,天下的百姓,早已屈死的栋梁,也在等这一天的到来,如今这一天如愿到来,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去搏一搏呢?“
四周再次沉默,就连一向最好说话的王文也没有说话。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陈镒,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咱们这些言官不就是朝廷的咽喉么,弹劾王振本就是我们义不容辞的事,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陈镒难得的颔了颔首道:”这事儿的确该做了!“说完长叹了声,道:”早前,老夫在山西边关的时候,杨老大人曾经对我说过这样一件事,说是这天雨后乘轿进城,轿夫们穿的崭新的鞋子,开始时小心翼翼地循着干净的路面走,“择地而行”,鞋子干干净净.前行途中轿夫们一不小心踩进泥水坑里,鞋子全没到了脏水里,此后轿夫们便不复顾惜,无论泥潭、污水全然不顾,鞋子就这样变成了沾满污垢的脏鞋了。老杨大人说了这个故事后,对老夫说,居身之道,亦犹是耳,倘一失足,将无所不至矣!”.其实很多事,不是我们没有恒心,而是选择了放弃,放弃了一日,就有第二日,第三日,第一百日,因人一旦“踩进泥水坑”,心里往往就放松了戒备,反正“鞋已经脏了”,从此便随波逐流,不再有所顾忌了。到头来也就一事无成。国家养士二十年,难道就是为了穿着鞋子踩泥坑么,当然不是,作为言官我们任由王振在我们的眼皮子下做了这么多坏事本身就不应该,如今我们在不作为就太对不起赐予我们这一身官袍的太祖太宗了。“
”大人说的是,我们这些年太过安静了,如今有了这些罪证,是时候让王振看看我们的骨气了!“王文大声道。
其余官员被二人气氛所感染,纷纷跟着附和。
杨峥轻叹了声,心道:“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结果如何就看三日后的早朝了。”
紫禁城里,小皇帝最近心情的确不怎么好,起因是他偷了个懒罢免了几日的早朝,这事儿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神仙都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是人,他是皇上不假,可也得休息,也得有喘气的时候,在他看来,太祖皇帝定下的早朝规矩,实在过于苛刻,只因这一项任务对皇上的素质要求很高,皇帝要有极其强的政治能力,才能保证在朝会中熟练处理政事。太祖在废除丞相后,最担心遭人蒙蔽,所以制定大规模早朝正是要体察民情,免受蒙蔽。除此之外,朝会对于礼仪要求严格,大规模的朝会也是从礼仪方面树立皇帝在臣民面前威仪的一项重要工具。他自问到目前为止他尚算一个合格的皇帝,但天天如此,实在让人感到厌倦,况且每日看着数千人听着他们叙说上百件大小事,再有耐心的人也失去了对早朝的好感,这份厌恶之感伴着日子一天天的增长,昨日一早他略感身子不适,有心不上个早朝,本以为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哪知道这事儿引起了言官的不满,纷纷上奏。
右都御史漕运总督王大文上书指责他:“今阙政猥多,而陛下病源则在溺志货财。”
御史冯志红上书警示他:“(皇帝)谓圣体违和,欲以此自掩……天下后世,岂可欺乎?”
礼部主事卢路揭他“装病”说:“若真疾耶?则当以宗社为重,毋务为豫乐以为基祸;若非疾也,则当以诏旨为重,毋务以矫饰以起疑。”
户科给事中田大庄痛斥皇帝:“陛下驱率虎狼,飞而食人,使天下之人,剥肤而吸髓,重足而累息,以致天灾地坼,山崩穿竭。”
工科给事中王仕往责道:“民何负于君?而鱼肉蚕食至于此极耶!”
任凭是谁看了这样的奏章心情也会好不起来,忍不住将言官狠狠骂了几声,不知是动静大了些还是恰好给王振给听到了,忍不住也跟着吆喝了几句,那意思这几个言官不知皇帝的辛苦,为了博取名声,竟拿皇帝开刀,当给予严惩。
不否认有那么一会儿功夫,他的确有这个心思,但想起当朝太祖爷设置言官的目的的确有监督皇帝的那么一条,况且自古明君极少对言官给予惩罚的,所以便也没了惩罚的心思,摇了摇头道:“算了算了,朕自幼立志做做明君,哪能没点气量,今日这事儿说到底是朕的不对,他们发几句闹骚也是应该的,朕不跟他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