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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用来爬的么？

心里头想着，一蹦一蹦地挪到一侧的石壁上，伸出手，去拉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

那铜环，并不太粗，上面生满了绿色的铜锈，但是，用力拉扯了几下，顿时觉得，这铜环，好像挺结实。

舌尖一顶上牙堂，我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一手拉着铜环，另一只手放开石壁，身子一歪的同时，自己，很顺利地挂在半空了。

没问题。

这铜环还是够结实。

心里头想着，也不敢怠慢，尽量稳住自己的身形，我伸出手，朝着旁边挂着的另一只铜环抓去。

就这样一点点地，围着那朵花转着圈，大约是第三百个铜环的时候，围着这大花儿转圈圈的我终于转到了花蕊的位置，在这花儿的正中心，是一个洞，一个像是瞳孔是的，黑漆漆的洞。

洞宽也就一米，是圆的，反手往里头一扣，里面有凹槽。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猛地往里一拉，虽然有些凶险，可还是非常顺利地钻到了那个孔洞里。

爬进去的时候，里面很黑，两条腿撑开人字形，我一点一点地往上挪去。

大约这么往上挪了能有三米左右的距离，四周，蓦地变得宽阔起来，我扒着石台的边缘，爬上去，此时，眼睛上的能力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重新将那个手电掏出来，吧嗒一下点开，一道光束出现在身前的同时，我看到了，一堵墙，墙壁上有一个门一样的凹陷，凹陷里头，五心朝天地坐着一个老者。

那老者有点吓人，准确地说，他看起来不是那么低像人，他以一个接近人类的姿势盘坐在那个嵌入石壁的凹陷里，只剩下一件像是破布堆砌的衣服，很多细长枯黄的毛发，除此之外，就只有那些千年不散的白骨了。

我走过去，在老人的面前仔细照了照，老人张着大嘴，脖子上面，挂着骷髅项链，大量的积灰覆盖着整个尸体，我几乎，不敢让自己的呼吸喷在那些灰烬上。

这确实是尸骨，死的年头儿也不短，可看他打坐的姿势，看起来，像是一个有修行的人啊。

诶？

这里还有一个。

往旁边走了一下，又看见石壁里头出现了一个，这个跟刚才那个的打扮很像，只是，身形比那个稍微大一些，他的脖子上也挂着项链，不过，那项链不是骷髅头，而是牙齿，用一个类似绳子的东西串起来的，比青椒还大很多的牙齿。他跟刚才看到的那个一样，一身都是积灰，看他的脑袋的样子，这人生前，好像也是一个兽头的形象。

这是个人，还是个妖怪啊？

怎么感觉，像是人死了，把脑袋割下来，然后弄了个牛头弄在上面了呢？

心里头想着，围着这石室转了一圈，这里头，类似的尸骨有很多，仔细算一下，不多不少，八个，这八个兽头死尸很有规律地排列在屋子的八个角落，因为，里头有一些破破烂烂的像是帷幔的东西从屋顶垂下来，我手里的手电又太勉强，所以，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清楚呢。

八个牛头人，坐在屋子里，正中间一个竖井下去，通着一个深不见底的更大的竖井，这什么情况？难道说，这几个人在此地，是在等着那底下有人爬上来？

再联想一下来时的情形，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转头，斜视着那尸骸，再转头，看看另一个，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之后，这目光，便落在了石室之中，随处可见的一串串奇怪文字上。

与其说，这些都是文字，还不如说，这些，是类似甲骨文的特殊符号，很多的符文，用一种看似闲散的方式写在磨平的石壁上，东一块，西一块，就像是，上学的时候，在笔记本上写下的心得感悟似的，他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内容上，也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联系，可这样的东西太多了，到处都是，仿佛，这是一个仓储量巨大的原始书库，正记载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似的。

虽然看不懂这些符号的含义，但是，一些类似图画的东西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拿着手电看着第三个尸骸边儿上的一块光秃秃的石壁，那石壁上，画着几个小人，小人看起来跟正常的人完全不一样，很夸张，也很丑，它两个爪子交错在一起，高高地抬起一条腿，正坐着一个像是要跳起的动作。

在它的旁边，是一幅画，那画，是一个人形的轮廓，轮廓上面，有几个点被人特意挖了出来，最显眼的是，灵台，百汇，膻中，丹田，一个大圈在脑袋上，一个大圈在胸口，还有一个大圈在小腹，壁画上的人，盘腿坐着，跟几个人的姿势很像。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幅画，我见到过……

如果我没有记错，在四叔留给我的《鬼符秘本》上，有一个跟这一模一样的。

这幅图，在那破书里的第十二页。

《鬼符秘本·内经·三阳三关三通古》。

之所以对这幅图有些特别的感受，是因为，这幅图跟很多道藏里的图像并不相同，事实上，鬼符门的技艺里头，有相当一部分都跟其它的道家流派风格迥异，那个作为主要教材而存在的《鬼符秘本》里，甚至存在着大量的，完全让人琢磨不明白的图像，我曾以为，这些图像已经无法解开了，却不想，这怪模怪样的东西竟然出现在这无比隐秘的石洞之中。

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说，这石洞，跟我们鬼符门的技艺有着什么特别的联系么？

心里头想着，在烛台上掰下一根蜡烛，我将蜡烛点燃，围着石壁里的经文和壁画缓缓地走了起来。

奇怪的文字，奇怪的图，类似在结印的两个手掌盘旋交错，事关经络走向的人形图绘，骏马，鹰隼，肥头大耳的老鼠，飞檐走壁的猴子……

等等……

飞檐走壁的猴子？？？

蓦地往后倒去，我盯着石壁上的东西，石壁之上，十几只像猴子一样的形象出现在经文环绕之下。这些猴子，或者奔走跳跃，或攀爬休憩，每一个猴子的身上，都带着古朴又韵味十足的古怪符文，一看，就不是山间田野可以见到的野猴子。

法相？

这似乎是法相。

我记得，四叔留下的那本书上好像说过，神猿相，跟金刚相不同，身形巨大并不是神猿相所追求的。书里还说，法相有三个境界。“初识法相者”，“身形巨大，体力充盈，观其外状，庞然巨物者也”。“渐明法相者”，“牙尖爪锐，其状，妖也，其神，明也，能登山涉水，攀越非常”。而“终得法相者”，“练神还身，精气流转，有铜皮铁骨之姿，罡气纵横之相，其状如常，其状非常，拿日月缩千山，无往不利。”

也就是说，法相这个东西，并不是以身形大小为衡量标准的，早前听闻，四叔的法相，在不同时期也有着截然不同的表现，上一次，陈家老爷子办寿酒的时候，老老爷子跟我说，四叔的法相，最早的时候是一只大猴子，体型巨大，威力巨大，当时让人觉得很吓人，却并不够灵活。人到中年的时候，他的法相变小了，当时的人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以为，是他的身体不行了，退步了，却不想，交手之后，方才明白，四叔的法相变小了，气力筋骨，却并未改变，而且，这个阶段的法相，很邪，很凶，据说，在场的几个老资格，都紧张得不行，某某门派的掌教真人，甚至紧张的，一度掏出了祖师爷传下来的坤兑降魔杵准备降妖伏魔了。至于第三种形象，出现在四叔晚年，陈老爷子说，这个形象他自己没有见到过，听别人说的。

那一年，四叔修出了极为罕见的金光雷法。

那一年，四叔失踪了大半年。

那一年，四叔干出了一些了不得的大事情，震惊了所有人。

我也问过这个“了不得的大事”到底是什么，陈老爷子，只摇头，不说话。

如果陈老爷子说的是真的，那，四叔的法相变化，应该经历过三个阶段：体型巨大但不灵活的大毛猴——半神半贵的妖猴——似乎跟金光雷法有什么联系的第三种。

这第三种，我没见过，事实上，四叔从没有在我的面前显出过真身法相，我甚至不知道，这老头子，竟然还有这样一宗奇怪的本事。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现在最让我无语的是，这壁画上头，有那么一字排开的三只大猴子。

这排列方术就像是人类进化图，最右边的，是一个大猴子，说是猴子，看起来更像大猩猩。

中间这个，弯着腰，拖着尾巴，身形也算高大，有点像是元谋人。

最左边这个，已经可以直着腰站起来了，看起来像个人，又似乎不是人，说句可能不是很贴切的话，这货真真的让我想起了，那个传说中的齐天大圣孙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