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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萧凌风快活的去告知阿摩好消息,同时让她帮忙准备祭礼,虽然韩子墨自己已经刻好了那名字,但是在希亚族里,那只是单方面的誓约而已。
等人一走,韩子墨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神色冷峻的看着柏子衿,柏子衿摸摸头,默默的穿衣服走人。
韩子墨视线再转向冷煌,冷煌受不住那压力,借口去拿药,跑了,跑出两步后,又回来拽了冷箜一起跑走。
韩子墨半靠在软垫上,捂着因为欲起身追人而剧烈疼痛起来的伤口喘着气,抬眼看向了闲闲的半靠在门框上的林朝。
“他们不跟你说,是怕你伤势太重,要是万一被气死了,就不好了。”林朝眉毛一挑,眼珠转了转,估摸着萧凌风暂时不会回来,走进了屋子里,拿过张椅子坐下。
“看样子,你不怕我被气死。”韩子墨平息了气息,找了舒服的姿势靠好,看着林朝,淡淡的笑了。
“嗯!”林朝点点头,道:“你气死了对我好处比坏处多,不过,我想,那个能带领一万人就将冰国王城拿下,三千人就将京城杀得血流成河的韩子墨,不会那么容易气死吧?”
韩子墨笑意微深,眼底却是一片冰冷,道:“请说。”
“她身上的伤痕你也看到了,三年前,慕容澈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碎了她的丹田,用的酷刑让她身体没有一处是好的,就这样,还在没有给她做任何治疗的情况下,在最冷的时候将她流放到了黑水关。”看着韩子墨脸色逐渐阴深,眼瞳红得如同血染一般,林朝的手握紧了椅背,道:“这还不算完,你知道梅君悦把她送到哪里嘛?送进了妓营!听说送进去那天,她还是伤重昏迷之时,梅君悦找了几十个男人强上了她。”
低垂了眼帘,好似没有看见韩子墨嘴里喷溅而出的鲜血和那眼中的冷冽杀气,林朝道:“韩子墨,慕容澈是你扶上去的,为了扶他上位,你杀了那么多慕容家的皇子,你当时做那个决定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这个结果嘛?你,没有看出来,慕容澈对慕容玉……那龌蹉的心情嘛?”
萧凌风身上的那些伤痕,那么多次同房他早看在眼里,在黑水关的时候,就不动声色的去打听过,后来和卫霜派的人勾搭了一下,就大致知道了她到黑水关后的遭遇,再加上祭地那些人的话,回过头去想在皇宫之时,他就感觉慕容澈看慕容玉的眼神不对,还有那种占有式的姿态,真相,基本就被他脑补出来。
胸口血气翻涌,嘴里的血止都止不住,伤口的痛楚都已经完全没有感觉,唯有心里,一点点的碎裂,痛得他只觉自己身体都开始四分五裂。
“你不会真的就这样被气死吧?”对面年轻男子嗤笑一声后说出的话,让韩子墨心神一凛,然后撑着身子,强行将身体里四散崩溃的灵气收拢,一点点的恢复平静,等血气缓缓压制,韩子墨拿了帕子将唇边的血渍一点点的擦干净,然后对对面的男子道:“给我拿件干净衣服,还有,将床单换了。”
林朝眼角一挑,本来看着他崩溃连眼角都流了鲜血出来,居然在他一句话后,就能这么快的重新收敛心神恢复平静,这个人……
“磨蹭什么?”韩子墨眼睛冷冷一扫,冷笑道:“或者,你想让凌风知道?”
被他身上勃然而发的迫力一压,林朝不觉眼角抽了抽,施施然的起身去拿干净衣服和床单。
这男子很年轻,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可是,居然可以在他全力释放的杀气面前还这么老神在在,虽然说他现在重伤,杀气只怕要减半,这年轻男人也不会简单。
韩子墨的嘴角习惯性的翘起,记得当初在祭地,这个年轻人的表现就让人惊讶,只是,还是嫩了些呢,小子!
帮着韩子墨将衣服床单都换好,还好心的递了块帕子给他擦汗,林朝坐回了椅子,道:“你准备怎么办?”
“我既然能扶他上去,自然能拉他下来。”韩子墨往后靠了靠,淡淡的道:“他施与给凌风的,我必然要他千百倍的偿还回来。”
“现在他大局已稳,卫霜手下四十万大军军威极盛!”林朝微蹙了眉头,道。
“呵呵,打仗靠人多有用?卫霜?哼!”韩子墨冷哼了一声,转头看向他道:“你?”
“我原来是卫霜手下的校尉,后来是慕容玉的护卫。”林朝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军服,道:“柏大哥不厚道,衣服都不给我送两套替换的!”
说柏子衿不厚道?韩子墨忍不住弯了下眉眼,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两声。
“我这官小,做不做都无所谓,”见韩子墨眼底的疑问,林朝不在意的道:“只是,若是你们没有完全的把握,她必然不会让你们动手,她,总是在顾忌着什么。”
韩子墨微微一笑,那眼中的自信让他的脸上浮起了一层光芒般,瞬间让林朝眨巴下了眼。
噎了一下,林朝站了起来,道:“若是你们打慕容澈,算我一个。不……三个……”
韩子墨视线转向了门口。
门口站了两人,一个身型极为魁梧五官深奥的男人和一个面容俊俏秀美的少年。
笑意渐深,韩子墨道:“我是韩子墨。”
“林朝。”
“多吉。”
“顾柏莲。”
“冷煌,进来!”韩子墨扬声唤了一声,看着眼神都在闪躲的冷煌,道:“给我详细说下,那天,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慕容澈的到来是他没有想到的,但是慕容澈进不去禁室,他是怎么抓到凌风的,还有,当时北疆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来说吧。”柏子衿手里端了吃的,走进了屋子。
当年之事,他们每个人都只知道一面而已。
“子墨!”萧凌风欢快的冲进了木屋,看到一屋子神色还来不及转化的男人不觉一愣,道:“这是……作甚?”
“问得如何?”韩子墨的神情是最快转过来的,嘴角含着温柔笑意,拍了拍床沿,道。
怀疑的将那些眼神闪躲,脸上杀气想转却一下转不掉而形成了一种极为奇怪神色的男人打量了一番,萧凌风坐在了床沿,狐疑的问道:“你们在干嘛?”
“男人嘛,说的还不是那些事。”韩子墨随意般的笑了笑,道:“日子,定好了?”
看着萧凌风了然的哦了一声,那眼里的促狭让几人心里都咯噔一下,这个了然,啊,是不是了然错了方向啊?
你不要听韩子墨这人乱说啊!
没有再看那一半迷茫(林朝多吉顾柏莲)一半纠结(柏子衿冷煌冷箜)的男人们,萧凌风转向了韩子墨笑道:“婆婆已经算好时间了,明天和二十天后都是好日子,我想着,咱们就……”
“明日。”韩子墨打断了她的话,微笑道。
“啊?”萧凌风愣了一下,道:“明日不成的。”
祭礼的过程并不简单,虽然没有第一莫塔那么繁杂,也要经过好些程序,他现在肚子上开了那么大的伤口连动一下都痛得冷汗直冒,明日?那不是找死?
韩子墨握住了她的手,笑意浅浅,眼里却带了恳求般,道:“就明日,可好?凌风,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便是一刻,也等不下去的。”
他覆盖在她手背上的手有着极其细微的颤抖,眼底里的情绪包含着不安和小心,萧凌风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道:“那,咱们不弄大了,就直接在祭坛那里,就咱们自己人就好,可好?”
“我撑得住的,放心,我一定撑得住!”韩子墨眉眼顿时舒展开来,苍白的脸上都带上了一丝红晕,握着她手的手用了些微力气道:“我不会丢你的脸,会让整个希亚族的人都知道,他们小族长的莫塔是个配得上你的人。”
呃!萧凌风愣了一下,这意思是说,还是要走完全套?
“成,我这就去和阿摩说,正好,现在人都在谷里。”柏子衿起身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他能明白韩子墨的心情,而且,他们要做的事,也的确要让全希亚族的战士都知道,萧凌风的莫塔他韩子墨依然是北疆第一的英雄。
“光儿!”门外传来大祭师带了慌乱的唤声,柏子衿脚步微顿,侧身闪了一下,让开了跌跌撞撞冲过来的寒光。
扶着门框,寒光喘着气视线在屋子里一扫,看到萧凌风之时盯着她看了半晌,方露出了放松的神色,嘴角微勾,浅浅的笑了起来。
柏子衿探手扶住了他软倒的身体,看向了站在三步开外神色尴尬的大祭师,回头对萧凌风道:“凌风,你跟我一起去找阿摩。”
萧凌风看着寒光心里正各种情绪转来转去,听得他的话不觉一愣,啊了一声,然后站起身道:“好。”
虽然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她的确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寒光。
“祭女大人!”大祭师上前两步,看着视线一直胶着在萧凌风身上的儿子轻叹一口气,道:“当年对不住你的是我,跟光儿无关,看在他为你……”
“父亲,”寒光打断了大祭师的话,眼睛低垂之时恢复成了他往日那清冷淡然的模样,道:“我是祭女的祭师,这本是我的职责。”
“光儿!”大祭师叫了一声,见他扫过来的眼光清冷,心里再度叹了口气,这个儿子啊……
“祭女大人,我寒家,愿意为祭女大人所属,再无二心,”大祭师转头看向祭女,道:“祭女大人和大斗师的祭礼,可否……”
“父亲!”寒光再次打断了大祭师,道:“寒家没有资格提任何要求,护卫祭女本是祭地之人的天职,而你们已经背叛过一次,如今祭女大人原谅了你们,救了你们,你还有何资格……”
话说得太急,寒光一口气接不上来,猛的咳了起来,带着冷冽寒光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大祭师,不让他把话说出来。
我爱她,我可以为她付出一切,但是,这不能成为对她的要挟,她不喜欢我,不爱我,所以,我只要能像以前一样就可以了,父亲,不要说出来,不要让我被她拒绝,那样,我受不住的……
大祭师眼睛微闭长长的叹了口气,让开了通道。
将寒光交给大祭师,柏子衿带着萧凌风一起离开,等两人走后,韩子墨唤住了大祭师:“大祭师,三年前的事,你可以告诉我实情了嘛?”
“子衿……”走在路上,尽量让自己不回头,萧凌风唤了一声。
“你放心,韩子墨一定撑得住,”柏子衿牵住了她的手,侧头望着她微微一笑,道:“就算事后他要躺床上动弹不得,也一定会坚持下来。”
“子衿,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何,当年……”轻叹一声,萧凌风没有继续说下去,韩子墨还有原因并未说出来,但是她不打算去追究了,在看到冰中的他,和出了石门他挣扎着说出那句话时,她就不打算去追究任何事了。
柏子衿将目光移开,牵着她小心的越过一条小溪,没有接话。
韩子墨和你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件事情他并打算说出来,虽然在希亚族,这并不会成为两人成亲的障碍,可是对燕人来说却是天大的罪孽,韩子墨不准备说,那便让这事成为秘密吧。
“寒曦的女儿?”韩子墨眼神深深,手不觉将被角握得死紧,原来,那个易轻烟不是她亲生女儿,所以才没有灵力。
“是,羲和说她有火性灵力,当时她是以商贾的名义到的北疆城,所以,你们并未注意到她,慕容澈攻下北疆城后,她也失去了消息,祭台上的阵和阴咒都是她带的人所下。”迟疑片刻,大祭师皱起眉头道:“说实话,我觉得那阵与其说是他们所下,不如说是另外有人起了阵然后通过媒介再利用我们所有的阵师力量所下。只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下此阵?若是说羲和想救你,但是她们没有理由想救你。”
韩子墨低垂了眼帘,脑中不觉掠过当时那些兽说的话,不,那阵并非想救他,而是为了阻断那个兽的降临,以他的性命和魂魄为祭即将降临的兽。
“大斗师,明日我们会一起给你施咒,一定会让你撑到礼成。”大祭师诚心诚意的说道。
“如此,多谢了。”韩子墨微笑着道谢,让大祭师不觉脸上一赫,看了眼明显还不愿意走的寒光,起身告辞。
见韩子墨脸色疲倦,林朝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告辞,冷煌和冷箜也起身离去,还好心的将房门带关上。
“子墨,你……”寒光踌躇再三,还是忍不住抬头准备问出来。
“寒光,”韩子墨却微笑着打断了他,道:“我在祭台上,血差不多都已经流光,若说血脉,萧撷给我的那点血,早就已经没了,所以,我不在乎。”
“可是天谴?”寒光着急道。
“你不觉得奇怪嘛?寒光?凌风所受的这一切,都是来自于我们的疏忽和慕容澈的背叛,甚至是那易家女子的阴谋,却并非天谴,而且,”韩子墨视线转向了窗外,静静的看了一会外面的蓝天白云,道:“虽然没有说,但是我们早已经相爱,若是真有天谴,为何一直没有降临?”
“可是,前面那个祭女的确是遭受过天谴,也许,只是你们没有……”寒光声音淡了下去,是啊,连没有上天祭台都没有降下天谴,那些天火惩罚的只是背叛了祭女的祭地,而并非祭女本人。
“寒光,也许,我们做了天大的一件错事。”韩子墨声音轻淡,低声道:“但是,寒光,我要和她在一起,不管是违背天意还是日后会遭受惩罚,我都要和她在一起,以后,再有什么惩罚,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