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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庚没有白白期盼,宋将军亲手教他骑马,就像是阿姐教他认药材一样,没有谁比他们更厉害。
宋羡一连八日都来陈家村,教了陈子庚就带着人离开,水也没有喝一口。
“宋将军咳嗽还没好,”陈子庚道,“这两天天气不好,肩膀也有些疼。”
陈子庚去给东篱先生请了安,回来梳洗干净钻进了暖暖的被窝中,仰着脸与他阿姐说话。
陈老太太将灯和灯油都收了起来,昨晚她起夜的时候发现四更天了外孙女还没歇着,陈老太太盯着灯看了好一会儿,不禁叉着腰走进去将灯熄了。
“我说油灯里的油怎么总会少,原来不是叫坎精偷了。”
今天陈老太太将谢良辰看得格外紧,早早就撵上了炕。
谢良辰道:“你怎么知道宋将军肩膀疼?”
陈子庚眼睛忽闪忽闪的道:“我瞧见的,今天宋将军总会活动他的肩膀,肯定是不舒坦。”
谢良辰接着道:“宋将军咳嗽还严重吗?”
陈子庚道:“不动的时候还行,骑马快了,就会咳。”
谢良辰思量许先生的方子也吃了一阵子,到了该换方的时候。
陈子庚拱了拱被子:“阿姐,你说是不是因为宋将军政务繁忙,却还要抽空教我骑马……累着了?”
陈子庚眼睛中满是担忧:“我不想让阿哥来,我又盼着他能来,常安教的也跟阿哥教的不一样。”
谢良辰听着陈子庚的话,不禁一怔。每天姐弟俩窝在炕上说话,是最放松的时候,阿弟会收回他那小狐狸似的心性,不多动脑筋去想,心里琢磨什么就直接说出来。
谢良辰道:“你叫谁阿哥?”
陈子庚也察觉自己犯了错,不好意思地在被子上蹭了蹭鼻尖:“我……我叫宋将军。”
陈子庚说着还不好意思地用手搓了搓脸颊:“宋将军让我这样叫的,我就叫了一次……我知道不能与外人说,以后我也不会随便乱叫,但跟阿姐……能说。”
谢良辰想要说陈子庚几句,却又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阿弟应该明白。
陈子庚道:“宋将军夸我聪明,说我像他小时候,所以让我叫他阿哥,可能宋将军那时候想起了宋二爷和宋三爷吧!”
陈子庚年纪小但总是思量太多,脑子一转就想到宋家人身上。
陈老太太拴上门,爬上了炕,将姐弟俩分隔开。
陈老太太道:“好了,都睡觉,明日还要早起。”过几天陈咏义就要带着村子里的半大小子去邢州,外孙女又要忙的脚不沾地。
陈老太太说完这话,谢良辰和陈子庚两个人默契地数了五个鼻息,陈老太太开始打起了呼噜。
谢良辰躺在炕上,半晌才睡着觉。
第二天一早,陈子庚下地梳洗好了,刚刚走出门,就瞧见谢良辰在灶房里忙碌。
灶房矮桌上摆着一只提篮。
谢良辰吩咐陈子庚:“今天去趟宋将军那里,我熬了梨膏,里面还有一小盒陈皮茶。”
陈子庚听了眼睛一亮:“我与先生说一声就去。”
谢良辰将刚出锅的大饼端上来:“吃完再走,路上冷,如果宋将军不在小院子,就去衙署。”
“知道了。”陈子庚应的干脆。
……
宋羡起身换了衣服正准备去衙署。
就听到常安笑着道:“陈大爷来了,还带了只提篮。”
提篮是关键。
宋羡转过头就瞧见了陈子庚,陈子庚快步进门将提篮放在桌子上:“我阿姐让我送来的,里面是梨膏和陈皮茶。”
陈子庚将梨膏从提篮里拿出来:“刚刚做好,还热着呢。”
宋羡看着那梨膏满满的一大罐,就算人没来,还是惦记着他的病。
陈子庚起身告辞:“不耽搁宋将军上衙,我就回去了。”
陈子庚拎着提篮走出了院子。
宋羡伸手去拿梨膏,可惜了罐子还是小了些,每天吃的话,很快就能吃完。
“大爷,要不要尝尝?”常安上前道。
梨膏化开,梨子的清香入鼻,宋羡喝下去,嘴里甘甜,一直皱在一起的胸口也跟着清爽了。
“大爷,南边有消息了。”
宋羡刚刚放下碗,常安就将一封信送到了宋羡手中。
宋羡派人南下查萧炽,现在有了消息,
宋羡将信函展开,看到信上的内容,印证了他的猜测,越州会稽知县在元平十四年五月抓到了辽人的奸细,此事上奏了朝廷。
萧炽应该也是那时候被抓到的。
只不过不知抓到萧炽的是什么人,会稽知县?还是有人浑水摸鱼趁机扣下了萧炽审讯。
而且那位汤知县一家老小和收养谢良辰的李老爷一家一样,都是死于去年的疫症。
谢良辰知晓辽人眼线的秘密,亲手抓了萧炽。
种种联系起来,李老爷一家应该在暗中寻找那些辽人眼线。
宋羡吩咐道:“让他们继续查,去找与汤知县有关的人询问,若是知晓其中内情,就带回镇州,我亲自询问。”
常安应声。
宋羡立即想到谢良辰,谢良辰帮着他抓到了萧炽,萧兴宗那些人会不会起疑?
等常安回到屋子里,宋羡又道:“再派几个人手给常悦。”至于手里这封信,他会亲手交给谢良辰。
……
谢良辰读到这封信函时,已经是这天夜里。
陈老太太和陈子庚都睡着了,谢良辰坐在东屋点亮了油灯。
宋羡再次坐到了心心念念的小杌子,虽然腿依旧伸不开,偶尔膝盖还会撞到桌案,但那种踏实的感觉没有变。
挺想念的。
宋羡等谢良辰放下了手里的信,她下意识地将纸笺抚平。
宋羡道:“照这样看来,李家应该是曾抓住萧炽,不想却被萧炽脱逃了,萧炽回到新城之后,萧兴宗又派人去了越州。”
谢良辰道:“难不成那次疫症与辽人有关?”
宋羡看着谢良辰,她通医理,应该能知晓有没有这样的可能。
谢良辰半晌深深地吸一口气:“也许不是天灾而是人祸。”毕竟这样更能悄无声息地加以报复,谁也不会想到辽人奸细身上,官府也不会四处寻找那些作恶的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