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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任明睿醒得更早,孟然睁开眼没有笑容的迎接,而是见他在对着天花板发呆。
“还在想昨天的事。”
“嗯。院长说的一些话……”任明睿顿顿道:“希望能快点见高咏思。”他转而一笑,靠到孟然身边,“然然,我今天不陪你上班,要忍住寂寞哦。”
昨晚陪孟然回家拿了行李,空了快三年的大房子可算有了家的感觉。衣柜里零星的几套衣服推到右边,腾出的位置挂上了板正的西裤衬衫和领带,还有一套笔挺的警察常服。先前只有煮面功能的样板间厨房,摆满了各式炒勺和几口新添的锅,架子上瓶瓶罐罐的调味料任明睿只知道其中四分之一的作用。
虽说孟然总不愿与他进行实质性的下一步进展,但好歹算抱得美人归,真把贤惠老婆领回了家。他想想能连续小半个月每日从赏心悦目的型男怀里醒来,型男还主动负责他的饮食起居,任明睿过上了小皇帝的日子,也只好暂且满足,不着急吞了他也能忍。
“我睡前说今早要吃什么来着?”一个人刷着牙含糊地问。
“豆浆,煎鸡蛋,烤面包。”一个人刷着牙含糊地回。
任明睿在他给自己擦头发时,边捏他的屁股说:“然然,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报答你,嗯?”
“你别再捣乱查案,老老实实的就是报答我了。”
“嘁,你可别跟我装正义大好人了。”他本想直接发问,但灵光一闪,他动起歪脑筋,忍笑道:“咱们都是男人,有的事吧,你懂得,敞开来谈不丢人。”
“?”孟然听不明白。
任明睿同情怜悯的口气道:“不行很正常,现在医疗这么发达,有病咱赶紧去治嘛。就算你真不行,这病治不好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而且我听说男的也可以靠……”他声音渐淡,色眯眯地拍拍孟然的肩膀,煞有介事地承诺:“放心,爷会让你爽的。”
“既然迫不及待想知道我行不行。”
任明睿话音刚落,都看不清孟然的动作,就见搁在自己头上毛巾在眼前晃过,两手被迅速裹住扭了个死结。
“我现在就让你体会我行不行。”孟然搂住他的腰,轻而易举地将人抱上了桌子,在他还呆着时钳住两条长腿掰开,零距离地靠了上去。
“你干什么!别摸我!”尾椎一阵皮肤接触的触碰感,孟然这厮竟把手伸到他内裤里去了!
“错没错。”
孟然上来这股凶劲吓得他变成一只被踩住尾巴的猫,任明睿大叫认怂:“错了错了!哥哥你超行,你能一炮射穿对面的楼!不,两栋楼!”
“你捏我不是捏得很开心,怎么我才摸一下就不让了。”任明睿是个自己耍流氓本事大,被他一碰就会暴露本质的人。孟然渐渐喜欢上时不时突袭这个狐狸精,看他又羞又恼的模样会满足地笑出来。
没立刻将手抽回,好好在他后腰下流连一番,得逞地舔着他快滴血的耳朵。孟然搂住他,头靠在发烫的胸口不再嬉笑,而是颇为正经道:“我思想很传统。”
“咱俩领不了结婚证哈。”
“我没准备好,还没学会怎么做/爱。给我些时间,我不想让你第一次留下不好的印象。”
此话听表面意思他能理解孟然是个耿直的纯情童子军,不过任明睿怎么听出了点让他倍感诡异的事。他头向后仰,惊悚地瞪着孟然:“你难道在偷偷看……”
“好了,再不吃饭你上课要迟到。”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步流星去厨房点火,没一会儿煎蛋在油锅中跳舞的声音充满了厨房。
不好拿他在乎的事开玩笑,吃饭时任明睿认真提议道:“然然,咱俩慢慢摸索不是更有意思。”
“快吃,我送你去。”孟然怎么好意思继续那个尴尬的话题,他把饭填进肚子喝完豆浆,立刻回卧室穿衣服。
任明睿朝内屋喊:“你送我?那我下班怎么回来,我不想打车。”
“我去接你,等我。”孟然轻吻他,先一步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平日在公安局工作,同出同入倒没太大感觉,今天在魂图上课孟然送他上班,下午还要来接他下班,是腻歪又舒坦,他真怕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小日子过久了,自己被惯得飘上天。这不是一下班,就见孟然已经坐办公室里等他了。
“来得早,今天不忙么?”
“现在要等医院联系准备见高咏思,甜甜父母那边有方哥负责。我写完报告去看了安景川和纪瑾,之后直接来了。”孟然把手上的《碎镜》合起,小心地插回他的书架上。
“写得挺好。”他帮任明睿把衣架上的外套拿下来,“走吧。”
任明睿摆摆手,看了眼钟表,眉宇间有一丝烦躁,“还不能走,没想到你来这么早,有个学生约了现在见我,你在沙发坐会儿。”
孟然想想:“我回避一下吧。”
“不用。”任明睿从文件柜里翻出一个夹子拍在桌上,“不用给他面子。”
说话间,果然敲门声响起。孟然又将《碎镜》抽下来,乖乖坐回沙发上。
任明睿冷声道:“进来。”
一个微胖的男生局促地打开门,见到办公室还坐着一人,撇撇嘴蹭到他桌前,弓着腰怯怯道:“教授,您看我再报您两年的课怎么样?您大人有大量,就帮帮我吧,只要您能帮我,我再报四五年的课都行。”
“嗯,四五年,这些钱足够你去找人伪造个以假乱真的。”没等男生回嘴,他冷着一张挂霜的脸短促道:“反正是不是我亲笔,你都不具备推荐的资格。既然怎么都是假的,何必来求我。”
男生像做好了被他奚落的准备,这两句话没对他产生什么动摇。他还是舔着笑脸地哀求:“教授,我都跟您快两年了,是真特别敬重也佩服您。您看我马上要毕业了,就一个您动动手不用十分钟的忙,求您帮帮我吧,我上这么久了,哪怕看在我辛苦的份上。我知道您不是不近人情的人,我也绝不会忘本,日后我考上了X大,一定每次放假都回来看您。”
“你上两年是因为你每学期出勤率不过百分之七十,院里规定必须重修。但你实际上来了几次课?”任明睿思考了十几秒,飞快数道:“去年第一学期四次,第二学期两次,今年第一学期三次,这学期你是不得不毕业也才来了六次。”
他继续用寒如玄冰的目光死盯着男生:“你选我的课是知道我的推荐书含金量高,你怎么不打听打听为什么高。我告诉你,但凡用钱能解决我,我今天就不可能坐在这儿跟你说话。王钰琪发高烧半夜吊水上午还来听课,孙越宿舍楼被大雨淹了能趟水过来找我改论文。对,说到论文。”
任明睿抓起桌上的文件夹,扬手便朝墙上狠狠摔了过去,清脆响亮的一声吓得男生一颤,也吓到装作认真百~万\小!说的孟然。
“你认为自己有什么资格和我提要求,有什么资格和他们两个平起平坐。写得狗屁不通的东西,三万字里剽窃占百分之八十,东拼西凑连格式也不改。你本科怎么毕业的,是没听说过查重还是觉得我瞎?哦,当初都是买的?这篇论文我不会承认我是指导教师,你听好了,如果敢打我的名字在任何平台发表我一定找律师追责。别说是推荐信,你想从我这拿学时证明也是痴心妄想。现在,捡起你抄来的三万字,从我眼前消失。”
孟然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见过任明睿训学生了,这些年过去,他变得比以前会数落人,知道怎么还嘴,也更有骇人的气场,但这份骨子里的严厉是一点没变。孟然想来也能理解任明睿如何会得到今天的成就,就像他爸曾经形容他妈是个只知道认死理,不懂变通的一根筋,而搞学术就得要一根筋的人。
“别生气,不值得。晚上陪你喝你一杯。”“我要吃火锅。”孟然把他气鼓鼓的脑袋圈住,任明睿抱上他的腰,在他腹部深吸了一口气解毒。
“没事吧?我听闫行之说……”
杜令泽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这个瞬间双眼失明了。
杜令泽不安地一会儿两只手放前,一会儿又背后,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但就是不敢看他。“闫行之说你发火了,这一层都能听见,我刚刚想来看看你。”
“没事,又是那个不学好的富二代找我写推荐信,我今天跟他说明白了,以后他不敢再来。”
任明睿环视三人间微妙的气氛想,他们抱在一起,怎么看也不像是兄弟之间安慰的方式,杜令泽又不傻。况且事实如此,装傻又有什么意义,早晚他也是要向身边的人一一坦白。
于是他做了决定,朝孟然说:“去楼下等我。”
孟然一愣,极其不善的目光扫过杜令泽,下意识握紧拳头,但很快便松开了手。他有点难受,明知道任明睿不会和这个人有什么,但听到支走他,心头还是难言地心酸。他失落地转过身去,“我还是先走吧。”
“你走我怎么回家,我又没开车。”任明睿微怒地瞪他一眼:“还有,今天心情不好,火锅我要涮自己想吃的,和你一起去超市。”
“好。”孟然离开时和杜令泽微微点头,在电梯里回味他那两句话,唇边泛起一个浅浅的笑意。
孟然离开后少顷,任明睿平静道:“我和孟然在一起了。”
杜令泽肩膀轻抖,眼睛尴尬地左右摇摆,遮遮掩掩道:“哦,我不知道你们关系缓和了。”
“你看着我。”他叹气,用极少有的郑重神色道:“我和他在一起了。对不起,我出柜了。”
杜令泽可能没想到他会大方地坦白,怔愣了良久。而后他像决定了什么,也正色地看任明睿:“没关系,你不要道歉。喜欢就是喜欢,我绝对不会歧视你们的!”
任明睿差点被他逗笑,放松下来拍拍杜令泽,“你别紧张,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歧视我。不过很突然被你撞见,怕吓到你,我原本是想一点点透露的。”
“确实吓着我了。”杜令泽担忧地抓住他的胳膊,“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会决定和男人在一起,但是对方是孟然,真的没关系吗?”
他继续说:“他知道你身份时对你的态度恶劣,当然这些会变……但是明睿,这个人给我感觉很危险,不安全,他太奇怪了,像背后藏着什么秘密。”
任明睿没料到杜令泽会一剑击中自己长久以来最想回避和装瞎的事。
是的,他内心深处早已发觉孟然身上有无数的迷,而出于偏心和各种他更不愿提及的理由,任明睿选择看不到他偶尔有意无意的隐瞒。若是逼他正视眼前的矛盾,强迫自己去仔细考虑,确实从事情的伊始就存在太多问题。
但面对孟然,他要怎么……
他走神时,杜令泽为他找了个理由开脱:“如果你只是想尝试新鲜事物,倒也没什么。看你一直拒绝别人的爱意,如果他让你觉得有趣,我认为也是好事。”
“我拒绝别人是因为我有了孟然。”或许这苦涩又甜蜜的一声叹息是为他自己。任明睿无奈地笑道:“令泽,我爱上他了。我爱他,很爱他,选择相信他。”
这让杜令泽震惊的情感,致使他发愣地眨着眼良久。当他回过神,冲任明睿安慰地笑道:“我明白他为什么看我不顺眼了。你不要有压力,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说了这种分量的词,不管怎样我都会支持你。”他拍拍任明睿的肩,“你快去吧,别让他等太久了。顺便如果可以,替我解释一下我们的关系,我还想找女朋友呢。”
“哈哈,放心放心。”任明睿对他说了很多声谢谢,收拾好东西小跑进电梯,却在一楼走廊失神地缓慢迈着步子。
杜令泽的话或多或少触动了他,不经意间为他打开了一扇长久以来想要无视的门。而当他抬起头,眼中等待他的人在后门外空旷的小广场,驻立于下午橙黄的阳光中,金色的光汇在他身上,仿佛油画上最浓墨重彩锐利的一笔。
一株妖艳诱人的毒花在冲他温柔的微笑,双眸里炙热的爱意,化成带刺的藤蔓缠住了任明睿的双腿。
“聊了什么,唔——”孟然被吻得失去平衡,抱住他站稳脚跟,忘了站在哪里,只在意怀中令他上瘾的人。
“你怎么了?大庭广众,这样不好。”孟然轻抚他被风吹起的发丝,望着罂粟一样的瞳仁,好像灵魂都被吃了一半。
“喜欢你摸我的脑袋。”任明睿笑着感受他掌心的温度,说:“我爱你。”
额头靠在一起,微凉的春风滑过彼此的脸颊,他们闭着眼睛,脚下是互相拉扯的腥风血雨,而在高楼上另一人眼中是棵缠绕生长在一起的发光树。
“好刺眼。”
杜令泽摸着窗玻璃,轻声低语,随着一声割裂的转动,百叶窗拦住了扎进他眼睛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