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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雨寒是昨天晚上赶回家的,昨天接到家里的电话,得知爸爸在矿上出了事,她就匆匆往家赶了。可是她没有陈浩那样的特权,没法让直达特快为自己临时停车。所以好不容易买到票乘着慢车到了松城县城的时候,去清河乡的末班车也已经开走了。
不得已,萧雨寒在路边拦了一辆运煤的大卡车拜托人家把自己捎回去。要在平时她一个女孩子是不敢孤身一人做这样的事情的,这一路上偏僻的地方太多了,何况还是这么晚了。不过,父亲出事了,萧雨寒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心急如焚地拦下了卡车,掏出钱往司机手里塞。
好在萧雨寒运气还不错,那个运煤的司机虽然收了不少钱却没起什么坏心思。
萧雨寒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了,可是家里并没有人,于是萧雨寒摸着黑往矿上赶,等到天擦亮的时候终于赶到了李沟煤矿。
听说她来找人,护矿队的人倒是二话没说便把她放了进来。不过一进来,她就被强行没收了手机,并被带到了一间屋子里,在这里她终于见到了自己的母亲江素花,她舅舅江守金也在。除了他们,这屋里还有几个人,萧雨寒认得那都是一个村子的邻居,家里都有人在矿上干活。
直到这时候,她才终于从母亲嘴里得知了大致的情况。矿上是前天晚上出的事,瓦斯爆炸,当时有二十八个人在井下,瓦斯爆炸的规模不算大,但也引起了局部坍塌。结果二十五个人跑了出来,剩下的三个却失踪了,其中就包括萧雨寒的父亲萧宝兴。现在在这屋里的就是失踪了的三个矿工的家人。
萧雨寒一听就急了:“那赶快救人啊,现在才过了一天多点,还有希望,矿上怎么说啊?”
“矿上说已经在救人了!”江守金插话道:“不过这人埋在下面了,生还的可能就不大了!”
“你胡说!”萧雨寒一急,也顾不上那是自己舅舅,当即叫了起来。
江守金不满了,叫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说话?我到这儿来干什么?还不是看你们孤儿寡母的可怜?要不我多什么事?”
屋里的一个老人叹了口气,他儿子也和萧宝兴一起埋在下面了。昨天赶到矿上,一听矿上急着封口,他就知道儿子这回生还的希望不大了。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出了事,矿上急的不是救人,而是隐瞒,不要让死人的消息传出去。不管死了多少人,只要不传出去那就不是什么大事。
对老人来说,儿子的命固然重要,可他也知道,自己没法跟矿上斗。到了他这年纪,很多事情都看得很现实,以清河这些煤矿的强势,和他们斗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何况,谁也不敢保证他儿子现在还活着。
因此,在老人看来,不管江守金有没有私心,他的话倒是没错,现在与其逼着矿上救人,倒不如争取让他们多赔些钱。
江素花听说丈夫出了事之后就只剩下慌乱,给女儿和弟弟打了电话之后她就再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江素花眼里,在县城开烟杂店的弟弟那就算见过世面的了,所以心里就把他当成了依靠,见女儿和弟弟呛了起来,忙道:“雨寒,不能跟舅舅这么说话。”
萧雨寒却忍不住了,转身就想往屋外走,可是门却被从外面扣死了。萧雨寒拉不开门,急得用拳头砸起了门,很快就变成了又踢又踹。
屋外显然听到了动静,就有人叫道:“敲什么敲,老实呆着,别找不自在!”
萧雨寒踢了几脚,手脚都生疼,却没法弄开门,又气又急,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外面守着的自然是护矿队的人,听里面没了声音,他们也就不再理会了。
不料里面萧雨寒流着泪四下看了看,忽然过去搬起一张凳子,死命地向门砸去,哐当一声巨响,连门都变了形。
门外守着的护矿队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一提手中的木棍就开门进来了。
江素花见那两人提着木棍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也吓坏了,连忙过去死死地抱住女儿。
进来的两个护矿队的见砸门的是个漂亮的女孩似乎也有些意外,等到江素花将女儿抱住,一人才将手中的棍子在另一只手上拍了拍,威胁道:“你们的事情矿上会来人解决,别找不自在,谁皮痒了我们可以给你松松骨。”
那人说着,四周看了一圈,眼光带着明显的威胁。江守金见了忙抽出两支烟陪着笑脸递过去:“小女孩不懂事,大哥别跟她计较!”
一个护矿队的接过烟看了萧雨寒一眼,道:“也不打听打听,这清河乡,什么事情不是矿上说了算?就是金魁来了也要给蒋老板赔笑脸。就凭你们几个还能翻了天了?”
他说的金魁就是清河乡的乡长,而蒋老板就是李沟煤矿的老板蒋明军。这话虽然说得有点夸张,倒也不完全是吹牛,清河乡以前就是个贫困乡,如今都靠这些小煤矿才活泛了点。要说只是一个蒋明军金乡长倒也未必那么重视,不过这里的小煤矿矿主还挺抱团的,虽然有时候相互之间也有些矛盾闹得不可开交,不过对上政府的时候却往往一致对外,金乡长遇上这些煤老板还真没脾气。听他这么说,屋里的人也没了脾气,都默不作声。
另一个护矿队的也道:“我劝你们配合点,你们老实,蒋老板也不小气,钱少不了你们,你们要是闹事别怪我们不客气,清河乡的矿那么多,哪年不死几个人,多死一个多大点事儿?蒋老板还会怕了不成?”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萧雨寒早就气的不行,不过心里再气再急,她也明白自己现在没法和她们对抗。她是学新闻的,也知道这世上很多时候是没法讲理的,不要说她一个没权没势的女孩子,就算那些号称无冕之王的记者外出采访被人毒打的事情也时有发生。只要打人的人有实力,这种事还不是不了了之了,何况是她呢?
见萧雨寒气呼呼的看着自己却终于没说话,那两人也就不再为难她了,这也好在她是这么个漂亮的女孩子,若是换个男的,他们可就没那么客气了,进来早就一顿胖揍,这叫下马威,也是护矿队处理这些事的惯例了。
“好好呆着,一会儿有人来处理你们的事情!”两人撂下一句话,返身出去,又把门从外面反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