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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赵伟追问道。

“我吓坏了，我的哥哥就是被这种狼犬咬死的，妈妈把他埋了的时候，我偷偷看了一眼哥哥的尸体，吓得发了几天的高烧。所以，当大狼犬狂吠着冲过来时，我没有丝毫迟疑，转身就跑，当然也没忘记我偷来的饼干和罐头那足够我妈妈、我姐姐，还有我吃一个月的了。”

“我飞快地从窗户的栏杆空隙里钻了出去，那个地方很窄，那大狼狗肯定是钻不出去的。果然，当我刚刚钻出去，那狗就追到了，不过它卡在栏杆里出不去，气急败坏地冲我狂吠，我不敢多停留，抱着用破衣服兜着的饼干和罐头，就拼命跑，结果，这是一个骗局，其实，当我进入仓库时，就已经被发现了，那些人故意放狗出来追我取乐，见我居然没被咬到，他们从暗处现身，把我抓住了。”

“我被这帮人绑在了树上，肆意毒打，因为我的头发是黄色的，是混血儿，他们就一边打我，一边骂我是小杂种，还逼问我家里的地址，好找人去勒索，我受不住打，哭着告诉了他们我家的地址。”

克里斯汀娜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如果我当时能知道那晚上会发生什么，我宁可被打死，被他们放狗咬死，也绝对不愿意说出我家的地址。”

“当我妈妈听到了消息，跌跌撞撞地带着姐姐跑过来时，我已经被打得昏过去好几次，又被他们弄醒，继续毒打。妈妈和姐姐冲进了仓库的院子，看到我的惨状，大哭起来，向那些人磕头，求他们看在我是个小孩子的份上，饶了我。”

“他们怎么会放了我呢？他们正在拿我取乐，正准备把我吊起来，看看谁的拳头力道大，能把我打得荡起来最高。妈妈和姐姐哭着哀求他们，这时，其中一个人说，你拿钱来赎人，有钱就放人，没钱就免谈。要是有钱的话，我也不会去偷东西了。妈妈哭着说，没有钱，求你们放了我女儿，你们打我吧，不要为难小孩子。那些人笑了，说你这丑八怪，你留下来谁养你啊，屁用没有，浪费粮食，有钱就快点拿出来，然后带着你女儿滚蛋，没钱就滚远点，不要在这里哭哭啼啼，烦都烦死了。”

“我妈妈没办法，只是哀求他们，他们嫌烦，连我妈妈和姐姐也一并打了起来，我气得大叫，不要打我妈！不要打我姐！有一个就指着我大骂，小毛贼，等会再收拾你！”

“这时，我妈妈忽然奋力推开打她的人，大叫道，她不是贼！仓库里的东西本来就是联合国发给难民的，你们凭什么扣下来卖高价！这些人恼火了，全都围着妈妈又踹又打，姐姐冲过去抱住一个人的手臂就咬，那人痛极了，用力打起姐姐来，忽然，他大喊道，这个小妞不错，可以卖不少钱。姐姐那时十二岁，长得很标致，但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也是又瘦又小。妈妈听到这句话，大喊，不要动我的女儿，但是她很快被打昏了，姐姐哭喊了几声，被几个人绑住，扔进了摩托车的车斗里，摩托车开走了，从此我再也没见过她。”

赵伟听得心惊肉跳，浑身冷汗一阵一阵出，他真是没有想到，克里斯汀娜的童年竟然会经历这地狱般的一幕。

“姐姐被带走了，妈妈早就被打昏了，那些人也打累了，他们看着昏倒的妈妈，忽然，忽然兽性大发，一个个开始脱衣服……”克里斯汀娜忽然掩住脸，浑身颤抖起来。

赵伟感觉身上一阵冰冷，他不敢想象，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孩子，竟然亲眼看见了她妈妈遭到的过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扶住了克里斯汀娜的肩膀，她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拒绝。

“tina，到底为止吧，不要说了。”赵伟定定神，柔声劝道。

克里斯汀娜却抓住他的手，抬起一双泪眼：“不，我今晚想说出来，这些话，已经憋得太久了，我怕再不说，将来就分不清这些究竟是真实的记忆，还是我童年的噩梦了。”

赵伟的手被克里斯汀娜抓的紧紧的，她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用了多大的劲，赵伟感觉自己的骨头被捏到了一起，疼得像是要断开一样，但是他脸上却波澜不惊，点头说道：“好的，既然你想说，就说个痛快吧。”

“……等他们完事，他们把妈妈抬了出来，扔到外面的大街上，我又被扔了出来，奄奄一息地躺在她身边。这时，天上划过几道闪电，开始打雷下雨了。雨水浇醒了妈妈，她坐了起来，但是眼神已经不对了，她还记得我的名字，却忘记了很多事情，连姐姐都想不起来了，我这才明白，她受到的刺激太多，已经承受不住，被逼疯了。站起来，嘴里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踉踉跄跄向远处走去，我则站都站不起来，哭着喊妈妈，她也没有反应，远走越远。这时，我发现，地上的积水越来越多了，已经快漫到我的鼻子了，我想站起来走开，可是根本动不了分毫。水越来越多，开始进入我的鼻子和嘴巴，我非常害怕，哭喊着呼救，可是没有任何人来救我。”

“就在我绝望等死时，一个路过的和尚救了我。他把我从水里捞出来时，我的心跳和呼吸已经停止了，和尚给我做了很久的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术，终于，我又活了，带着满腔的仇恨，我活过来了。”

“之后的几天，和尚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还给我煎了伤药，我慢慢地好了，便拜谢这个好心的和尚的救命之恩，然后离开了寺庙，去找妈妈。结果，邻居告诉我，就在那个暴雨的夜晚，妈妈恍恍惚惚走到城外，被山洪卷走了，至今也找不到。”

“我的心也死了。”

“不，还有姐姐。去找姐姐之前，我去了爸爸的墓地，挖出了一个坛子，从里面取了一样东西，那是爸爸生前藏起来的，他教过我用法，我觉得带着它，是个正确的选择。来到了仓库大院，我看见那帮人依旧在喝酒赌博，看见了我，他们厌倦地挥挥手，滚开，不要妨碍老子玩牌。”

“我大声问道，你们把我姐姐带到哪里去了。他们笑了，你姐姐正在城里风流快活呢，你要不要也去啊？”

“我又问了一遍，有个人不耐烦了，说道，你姐姐半路跳下车了，头撞到了石头，当时就不行了，我们合计着不能浪费了，于是趁着她还热乎着，都跟她来了一次，不能让她到了阎王那里还是个雏啊。说完，他们都笑了，看都不看我一眼，继续打着牌，同时兴致勃勃地讨论起那晚侮辱我妈妈和姐姐的细节来。”

“我一言不发，拿出了爸爸留下来的东西。那是一枚反坦克手雷。”

悲惨世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