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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道江西的饶州和九江进入湖广的时候,郑成功没有多大的感觉,大军在官道上一路疾驰,没有发现阻拦的军队,虽然他想着立下战功,打败张献忠,展现自身的能力,不过郑芝龙的嘱托他还是没有忘记,江西乃是大吴皇帝吴宗睿的家乡,其老家赣州紧靠着福建与广东,驻扎有登莱新军,不管是隆武朝廷,还是张献忠,都有些忌讳江西,绝不会派兵进入江西,如果惹怒了大吴朝廷,引得强悍的登莱新军前来征伐,肯定会有巨大的麻烦。
进入江西的时候,郑成功也感觉到奇怪,甚至可以说是迷惑不解,大吴皇帝吴宗睿的父亲和部分的家人,依旧留在江西的赣州,没有前往京城,难道说吴宗睿对家人无所谓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吴宗睿都已经是皇帝了,家人不应该跟着享福吗。
对于大吴朝廷和吴宗睿,郑成功一无所知,所以这些事情,他仅仅是想一想,时间稍微长一些,就完全抛到脑后去了。
郑成功的第一个进攻目标是湖广的黄州。
虽然张献忠控制了四川与湖广,不过其兵力的分布还是有重点,整体来说,湖广布防的军士数量远远少于四川,而湖广布防的重点是两处,一处是襄阳,还有一处是武昌,黄州距离武昌距离不是很远,如果遭遇到袭击,驻守武昌府的军士很快能够驰援。
郑成功决定攻打黄州,肯定会惊动张献忠,而驻防襄阳的李定国,必定亲自领兵迎战,如果郑成功能够打败李定国,就算是重大的胜利,接下来班师回朝,没有任何的问题。
郑成功有雄心,可惜他麾下的兵力不足。
刘泽清和刘良佐麾下的军士,让郑成功伤透了脑筋。
军纪军规方面不用多说,这些军士能够老老实实的行军就算是很不错了,沿途驻扎的时候,到百姓家中劫掠是常有的事情,好在这些军士进入江西之后,还算是老实,不敢随意的骚扰百姓,大概是刘泽清和刘良佐专门嘱托过了,这让郑成功少了不少事情。
郑成功最为担心的是这些军士没有斗志、贪生怕死。
好几次斥候侦查到疑似发现军队的消息,郑成功部署作战任务的时候,刘泽清和刘良佐麾下的军官,都是一脸恐惧的神情,压根不愿意率领麾下的军士去作战,其中几名军官还在商议作战任务的时候站起身来反对本部出兵作战。
郑成功的脾气不好,这一点郑氏家族任何人都清楚,率领大军作战,离开福建之后,他努力的克制自身的脾气,免得因为自身暴躁的脾气贻误了作战的时机,刘泽清与刘良佐麾下五万军士加入大军之中后,郑成功更加的注意,避免因为自己发脾气,导致队伍之中出现内讧,让大军彻底失去战斗力。
不过郑成功并非没有原则底线,作为十万大军的指挥官,他很清楚下面各级军官执行命令的重要性,如果军官军士都不服从命令,他这个指挥官就形同虚设,大军征伐张献忠必定会遭遇到惨败,所以郑成功在等待机会,等待刘泽清与刘良佐麾下军官犯错的机会。
这个机会还真的让郑成功等到了,大军抵达开化县,马上就要进入江西饶州的时候,刘泽清和刘良佐麾下的军士悉数都到周遭农户家去劫掠钱粮,其中数名军士居然侮辱了农户家中的女人,导致该女人不堪忍受侮辱跳入河中自杀了。
这件事情被斥候侦查到了,专门禀报。
郑成功将该户农户的男主人和老人专门请到了军中,让遭遇到殴打、亲眼看见那些军士作恶的老人来指认,接过数名军士被揪出来,这些被揪出来的军士表现的无所谓,他们的军官也帮忙说话,说这不是多大的事情。
这一次,郑成功没有继续装聋作哑,他将这几名军士全部捆起来,连同直接领导这些军士的军官,还有为这些军士说情的军官。
公开了事情之后,郑成功斩杀了这几名劫掠钱财、侮辱女人的军士,两名军官被一同斩杀,帮着这些军士说情的军官,被打了军棍。
惩戒这些军官军士的同时,郑成功马上给刘泽清和刘良佐写信,将这些军官军士所犯的事情,悉数写进信函之中,一再强调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了,才行军法的。
刘泽清和刘良佐两人都回信了,对郑成功表示了支持,且在信中狠狠的训斥了军官军士。
凭着这一手,郑成功镇住了刘泽清和刘良佐麾下的军官和军士。
可军士的斗志怎么都无法提升,郑成功很清楚,这里面有刘泽清和刘良佐的影子,两人出兵绝非自愿,临出发的时候,肯定专门嘱托过,其麾下的军士出工不出力避免过大的伤亡。
粮草也是郑成功头疼的问题,刘泽清和刘良佐虽然拿出来了一些钱粮,可根本无法维持五万军士长时间的开销,郑成功还要补贴不少的粮食,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果粮草不足,根本无法征战。
应该说,这也是刘泽清和刘良佐授意的,不愿意拿出来太多的粮草,让郑成功无法安心的指挥大军前往湖广与张献忠作战。
诸多的点点滴滴,让郑成功彻底看清楚了大明的那些总兵,一度时间,郑成功怀疑隆武朝廷是不是能够真正的光复大明,如果依靠这些总兵,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想到了郑氏家族,想到了父亲郑芝龙,郑成功释然了,不说其他人,就说郑氏家族,也不可能真正的为了光复大明而倾尽全力,迄今为止,郑氏家族所做的任何事情,里面都有家族的影子,或者说都是为了郑氏家族的利益和未来。
大军抵达九江的时候,郑成功变得小心了。
九江距离黄州不足四百里地,十万大军前往湖广,张献忠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一旦大军离开九江进入湖广,就很有可能遭遇到流寇的大军,双方就很有可能开始真刀真枪的厮杀。
大量的斥候派遣出去了,郑成功将自己关在中军帐,开始了仔细而又谨慎的思索。
离开九江进入湖广,在征伐黄州之前,大军有五个目标可以选择,分别是兴国州城、蕲州州城、广济县城、黄梅县城以及大冶县城,按照行军路线来看,大军进军黄州府城,必定要经过蕲州州城。
郑芝豹进入中军帐的时候,郑成功还在苦苦的思索。
“成功,怎么了,都快一天的时间了,还在思考啊。。。”
整个的大军之中,能够在这个时候进入中军帐的,也就是郑芝豹了。
郑成功看了看郑芝豹,叹了一口气之后开口了。
“五叔,我们的计划本来是直接进攻黄州府城,拿下黄州府城,狠狠的打击流寇张献忠的嚣张气焰,不过我仔细考虑过了,我们十万大军,从杭州出发,行军的时间接近一个月,消息怕是早就泄露出去了,所以我们采取快速突击作战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张献忠与李定国等人肯定就知道消息了,也应该有了准备。”
“所以我决定放弃突袭黄州府城的作战部署。。。”
郑芝豹楞了一下,这个作战方案可是郑芝龙点头同意的。
“成功,修改作战方案,你可要仔细考虑啊,大哥都同意了。。。”
郑成功摆摆手。
“五叔,情况有所变化,我们的作战部署必定要做出调整,这一点我心里有数,您来看。。。”
等到郑芝豹走到了地图的前面,郑成功指着蕲州等地开口了。
“我们突袭黄州府城,那么我们的背后,有蕲州、兴国、广济、黄梅、大冶与蕲水六座城池,如果流寇张献忠在这些地方设下伏兵,则我们很有可能遭遇到前后的夹击,一旦我们与流寇张献忠陷入到惨烈的厮杀之中,这些地方的伏兵很有可能从我们的背后发起进攻,到时候我们大军将要处于巨大的危险之中去。。。”
郑芝豹看了看地图,频频点头。
“成功,你说的不错,这样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不过你可以派遣斥候,到这些地方去侦察啊,看看这些地方是不是有流寇驻扎。。。”
郑成功摇摇头。
“五叔,斥候不可能侦查的很全面,如果我们与张献忠交手了,也无暇顾及到这些地方,所以我决定了,采取稳扎稳打的方式,至少我们需要拿下蕲州、兴国州、广济和黄梅等城池,这样我们进攻黄州府城的时候,东面就不存在任何的危险,一旦张献忠倾巢出击,我们可以往东面撤离,迫不得已的时候,我们可以进入南直隶。。。”
郑芝豹仔细的看了看地图,再一次的点头。
“成功,如果你决定了,就按照你的决定去做,大哥那里我去说。。。”
郑成功看了看郑芝豹。
“五叔,我做的决定,我承担所有的责任,我会亲自给父亲解释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五叔与我一同来到湖广征伐,只要五叔支持我,我就放心了。。。”
郑芝豹哈哈一笑。
“成功,看你说的,你是主帅,我当然要服从你的命令,听从你的指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