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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予,血影受伤了……”哽咽的话她只说了这么一句,心里乱糟糟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将她颤栗不安的身子搂在怀中,偃墨予蹙紧着眉头扫了一眼床上昏迷的人。
“我已经让人去请御医了,御医很快就来了。你先别着急。”拍着她的背,他低声哄道。
坐在床边,她的头只及他的腰腹,抱着他腰身,白心染将头埋在他腰间,一脸的泪水全浸在他身上。
是她太大意了,没认真的去看待那些人和事。她早应该知道那女人如今能回来,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殷杜风风火火的从外面闯进来,绕过两人径直扑向床边,看着床上纹丝不动的女人,那苍白的面庞、乌青的唇瓣,一颗心突然揪紧,险些让他窒息。
“血影?!”伏在床边,殷杜忍不住的叫唤了一声。
听到他的声音,白心染心虚加愧疚,连头都不敢抬。没有人知道她此刻有多胆怯、多害怕。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特别懂感情的人,特别是亲情和友情,这些自她出生,她都极度缺乏的东西,就算看着白家的人有何不测,她都能一笑置之。可是在对面血影的时候,她却油然生出了许多感情,在这么一个冷冷冰冰的人面前,她居然找到了所谓的亲情和友情的感觉。
看着血影那个样子,她感觉自己就是个罪人一般,这一切的一切追究到源头,都是她造的孽。
她要不是白家的人,也不会遇到这么多心狠毒辣又无情无义的小人,她要不是白家的人,血影就不会为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出头,她要不是白家的人,就不至于让人嫉妒很狂,而此刻她的血影就不会躺在这里了无生机……
是,一直以来,她都太过于轻视这些小人了。总认为井水不犯河水就能相安无事,总认为自己放过别人别人就会感激自己,总认为多多少少别人会看到血缘的面子上心存一份善念……所以她从头至尾没有真正的去恨过什么人。
原来这些都是她的错,她把自己、把别人都想得太简单了。
就在白心染心痛复加的悔恨着自己的不作为时,突然间听到殷杜震惊和慌乱的声音传来——
“王爷、王妃,血影中的到底是何种毒药,为何伤口会成紫色?”
他那带着颤抖不安的声音一响起,白心染也是诧异无比,连眼泪都来不及抹就回头看去。
可不是嘛,血影侧腰下方盆骨的地方被一把尖锐如小刀的利器所刺,此刻殷杜将那一处的布料撕了一道裂痕,那伤势跃然于眼中,受伤的位置一团紫色,甚至有蔓延的趋势,看得让人格外精心胆颤。
“怎么会这样?”白心染以为自己眼花了,赶紧抹了一把眼角。
曾经在工作中,她也接触过不少有毒的物质,但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中毒现象。
紫色!
不是常见的那种黑紫色,而是纯紫色,也不是那深紫,而是像紫色粉笔的那种颜色。
无疑的,这又是一种罕见的怪异的毒药!
殷杜划开的布料不大,只露出伤处,偃墨予因为他的声音本能的看了过去,待发现血影伤处是在尴尬的地方后,他随即移开视线。
只是在移开视线之后,他颀长的身子明显的一僵,紧敛的黑眸猛的骤放开,一抹震惊从眸中快速的划过。
曾经有一幕突然跃入脑海之中——
曾经某个人给了他一颗药丸,并且很得意的对他笑道:“我花了两年时间终于炼制出了这全天下都无解的毒药,虽说毒性比不上‘红缨’,但我相信这世间除了我无人可解。”
他当时看着手中紫色的小药丸甚是不以为意。
某人见他面露轻蔑,很是不满:“你这厮可别小看了你手中的解药,也别小看了我炼制的这味毒药,这炼毒容易解药可不易,全天下可就这么一刻解药。”
他当时为了不打击他的兴致,只能将其收下。他知道对方是一番好意,因为对方说世间就这么一颗,所以他才将其放在寒玉中保存——
“殷杜,那你速回承王府,将本王上了锁的木箱取来!”回过神,偃墨予立即朝殷杜沉声命令道。
“墨予?”白心染有些不解的回头望着他。
殷杜也一样。
“本王有解药,还不快去!”他单手拍了拍白心染的背,深眸却朝殷杜瞪了过去。
闻言,殷杜心中一喜,连眼眶都莫名的红了。
“爷,属下这就回府!”匆匆的应声,殷杜快速的消失在偏殿的寝房内。
“墨予,到底这是什么毒?你怎么会有解药的?”白心染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很明显她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偃墨予将床幔放了下来,挡住了他和白心染的视线,随即牵着她的手走向桌边坐下。
“为夫猜想圣医是在用此方法向为夫求救。”知道他手中有解药,所以他才这么肆无忌惮的用那种毒。
白心染皱起了眉:“圣医真的在他们手上!”不是疑惑也不是怀疑,而是肯定。没有圣医,想必那对男女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只是……“墨予,你说圣医为何要帮他们?”
偃墨予俊脸绷的紧紧的,眸子有很深的黑气流露:“我想他应该是被人拿捏住了软肋,所以才会被人所利用。”
“软肋?圣医有什么软肋?”白心染想不明白。家人吗?不是说圣医受家族排斥甚至被逼迫走投无路差点丧命吗?难道那些无情无义的家人还能成为他的软肋?这会不会太圣母玛利亚了?
圣医虽说是回国探母,可他母亲应该住在宫里才对,白心碧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抓到他母亲吧?
偃墨予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这也是为夫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那厮的武功不输于他,是什么样的事能让他受制于人?
他派去西云国的人早以将消息传了回来,圣医的母妃已经在他赶回去的当天就辞世了。
消息称他在其母入殓下葬之后就离开了西云国。
可是却在中途莫名失踪。
到底中间出了何事?
“染儿,你们去的那地方是如何一番情景,说于我听听。”敛回沉重的思绪,他侧目严肃的看着白心染。
白心染点了点头,将她和血影今日所见全都详细的道了出来。
心疼的看了一眼被床幔遮挡的大床,她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偃墨予痛声道:“墨予,这个仇我一定要亲自替血影报回来!我他妈的才不管她是什么人、是什么东西,我非亲手杀了她不可。若是我有半点心软,枉自我在世为人!”
她给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不懂的珍惜,她有想过要成全他们,让彼此安生,既然他们不识趣,那就别怪她彻底翻脸无情了!
别说有机关了,就算龙潭虎穴,她也要把这些人给挖出来——
既然他们喜欢住在地底下,那她就成全他们,对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挖了他们的心肺,找个深坑把他们埋了让他们一辈子都睡地底下!
偃墨予并没有反对她,只是沉凝了片刻之后说道:“此事只能私下行动,不可惊动了皇上。可是记清楚了?”
白心染只是默了默,就明白了他所说的意思。
如今的福德王‘死而复生’,且又是全身瘫痪的惨样出现,皇上自是会心疼他,且也不会随便相信这样的福德王还有本事去害人。
不得不说,福德王的这一招苦肉计用的很好。在皇上面前简直是一点破绽都没有。
就算他们现在去拆穿福德王,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他们的话,相反的,只会说他们太过分、不念亲情、欲置兄长于死地。毕竟福德王的情况是经过御医确诊的,皇上肯定是相信御医的。
所以这一次,就算他们要动手,也得想个万全之策,否则,动不了福德王和那该死的女人,反而还会对他们自己不利!
而且他们还不能露出自己的心思,或者是说有什么把柄被福德王他们抓住,否则指不定会被他们咬上一口。
白心染想明白了这些,就有宫人在门外禀报说御医来了,夫妻俩相视一眼,白心染朝偃墨予严肃的问道:“墨予,你确定你所拥有的解药能救血影吗?”
偃墨予抿着薄唇点头。奉亦枫会同他开玩笑,但绝对不会同他开这种人命关天的玩笑。
见此,白心染咬了咬牙关,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起身,她走向了寝宫外,吩咐宫人去告诉御医说是虚惊一场,不需要求助御医了。
既然是圣医所制的毒药,那就算请御医来也无计可施,反而会惊动他人。
她相信墨予不会骗她!
在殷杜还未回来之前,她吩咐宫女准备好了白酒、剪刀、针线、白布、温水等一切一会儿用的着的东西。
从宫里到承王府就算乘坐马车也需要近半个时辰,白心染不知道殷杜是如何做到的,反正在两刻钟之后,殷杜一脸紧张的返回。
将偃墨予赶出了房门并让他在门外暂时当一会儿门童,白心染这才拉着殷杜准备给血影开刀做手术。
虽说她不是外科医生,但因为她曾经的职业,对死人也做过不少切割、缝补的事,且她相信自己不会伤到血影的筋骨。
“王妃,你确定能行吗?”看着她将血影所用的小刀放在烛火上烤,殷杜皱着浓眉,又纠结又不放心。她这是要割他血影的肉啊!
看着床上的女人,他都恨不得跟她换一下,宁愿躺在床上的人是他,他也不希望她有半点闪失。
白心染一时也没法跟他解释太多,专注的给手中锋利的小刀消着毒,她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你家爷曾经在茅山村受伤,我也是如此做的,你看他现在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闻言,殷杜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待一切准备就绪,她让殷杜将血影用剪刀将血影伤处附近的衣物剪开,露出她受伤的部位。
吸了一口气,她敛紧双目,聚集精力,认真严肃的开始落刀——
血影身上的伤处不大,拔掉了有毒的利器,就是一个喷着紫色血水的小洞,而她要做的就是将颜色过深的皮肉给挑了,以免余毒残留在体中。
解药在殷杜回来的时候就给血影喂下了,此刻她只需要帮血影清理伤口。
曾经无数次在尸体身上动刀的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在自己最为亲密的人身上动用刀子。一个是墨予,一个是血影,对她来说,他们都是她最为亲密的人。
此刻的她是什么样的心情她自己都形容不出,鼻子不断的泛酸,可她都逼着自己将眼泪吞回去。她从来没为血影做过什么,所以她必须得认真仔细……
在一旁,殷杜一瞬不瞬的看着白心染手中的小刀,生怕白心染出意外似的。每每那小刀挑起一块腐烂的肉屑,他就感觉像是在剜他的心窝一样。
从承王府带来的紫色药丸的确是解药,自血影服下之后毒气似乎就停止了扩散,且中毒的地方皮肉紫色渐渐的褪去,化成了腐肉,所以白心染才会忍痛在她身上动刀。
怕血影中途醒来会影响到手术,动刀前,白心染就让殷杜将她全身筋脉封住,甚至点了她的睡穴。尽管知道事后肯定很痛,但至少在她动刀的时候,血影还能少承受一些罪。
殷杜在一旁不停的给白心染递干净的白布,看着从自己女人身上流出来的污血,他几次都忍不住的撇开眼,越看越是心痛难忍。
这些伤怎么就不能让他替她挨呢!
一切进展的很顺利,带最后帮血影敷了一些治外伤的良药并用白布将其伤口包扎好后,看着还愣在床边趴着一动不动的男人,白心染也没吱声,默默的收拾起房间来,并将用过的污水和脏了白布给拿到了外面亲自处理掉了。
返回房内,看到殷杜还是保持一个姿势趴在床边,她走过去拍了拍殷杜的肩膀,低声说道:“尽量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晕睡久一些,就少体会一些疼痛。
殷杜僵硬的点了点头。
“对不起,这次是我大意了,所以——”
“王妃。”白心染歉意而内疚的话还未说完,殷杜就将她打断,回头,他看着白心染一脸的认真严肃,“王妃不必自责,你和爷对我和血影恩重如山,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万死不辞。”
白心染咬着唇,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哽咽的叮嘱殷杜好生照顾血影之后,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往外走。
那个女人,她绝对要让她好看!
“可是处理好了?”门外,偃墨予颀长的身躯一直都伫立在那,见她出来,沉声问道。
“嗯。”白心染点了点头,哽咽的应了一声。
从她腰间抽出丝绢,偃墨予抬手为她擦拭起早就哭花的脸。“莫哭了,只要人无事就好。”
他知道她的过去,也知道她很看重如今围绕在她身边的每个人。
“墨予,我们回去吧,这里就交给殷杜了。”她相信殷杜会照顾好血影的。
主动的牵起他的手,她将他往他们所住的正殿走去——
柳雪岚是晚上才知道血影受伤的事。
白天的时候,白心染跟她说要出宫一趟,柳雪岚本来都想跟着去的,但某个男人担心她出宫惹是生非,硬是将她拧了回去关了一天。
天黑的时候她趁着某个男人临时出去了,这才偷着来长平殿,来的时候就发现白心染气色有些不对劲,甚至是连长平殿的气氛都有些不对劲。
一问之下才知道血影出了事,顿时气得都快炸毛了。
“心染,你们出去怎么能不带上我呢?你看吧,现在搞成了这样,那全是因为我不在,我要是在的话,老娘肯定先把那女人的脖子给拧断!”
在说经过的时候,白心染将白心碧伪装成段雪的事一并说了。她受偃墨予的意将整件事所知道的都和盘托出,甚至包括圣医的事。这些事对于其他人来说肯定不能随便讲,但对于柳雪岚来说,却是很有讲的必要。
首先,福德王这次回来,既是没安好心,那针对的就不只是他们夫妻俩,而奉德王跟福德王之间的矛盾更是深不可解,那福德王太子之位没了,不就是奉德王那厮造成的吗?可要让他们夫妻主动去跟奉德王说,依照那厮的脾气肯定是不屑于顾,血影已经吃过这么大的亏了,看在柳雪岚的份上,她自然不希望奉德王那厮高傲轻敌出现什么意外。
所以这事还就得和柳雪岚说,毕竟只有她的话奉德王才能听得进去。
其次,把实情说出来,也能给冲动的柳雪岚提个醒,可别再像那天一样盲目的跑到人家的地盘上去了,血影受伤已是给了她很深的教训,她不想柳雪岚因为冲动而受到伤害。
“心染,为什么这些事你不早说啊?”柳雪岚在听完之后,气得就一直走来走去的,“如果我早知道那个叫段雪的女人有问题,那天我们在宫门口碰见她的时候我就该一掌取了她的狗命!实在是太可气!”
“你怎么有这么狠毒的妹妹的啊?都‘死’了还不安生,还想着回来报仇,你们可是一母同胎的孪生姐妹,她怎么就能跟个畜生一样一点都不顾念亲情啊?”
“我要是有这样的妹妹,老娘早就将她看成七八节了,留着简直就个祸害!”
“那个、那个你爹知道她没死的事吗?”
白心染摇了摇头:“他知道有何用?他若知道事情怕是更加复杂。”搞不好到最后还有可能求他们放过白心碧,对于那个所谓的父亲,她早就看白了,冷漠到骨子眼里去了。
看到柳雪岚愤慨难停,她一脸正色提醒道:“此事可不许让出了奉德王以外的人知道,知道吗?”
柳雪岚一脸的不爽:“为何?”
白心染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郑重无比的说道:“现在的白心碧还没露出真面容,就算露出真容,在外人眼中他们也就是个弱者,弱者是很容易引起别人同情的,到时候不明事实的人肯定就会站在他们那一方。更何况如今皇上还原谅了福德王曾经的所作为为,我们若是把他们逼急了,很容易被他们反咬一口的。到时候有皇上庇护着,要想拆穿他们的心思,只怕会更加不容易。”
如今泗水宫被皇上庇护着,这就是在提醒他们,别逼得太紧,逼紧了反而会让他们毫无忌惮的到处到庇护之地。
听到白心染的叮嘱,柳雪岚细细一想,也觉得言之有理。
“可是心染,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让那两个东西继续在我们眼前晃吧?”那该死的女人,她想早点将她给弄死!
害得血影受伤,妈的,她的人生怎么能少了血影这么一个赌友呢?
她还想着要超越血影的赌技呢……
白心染是没想到柳雪岚此刻心中的想法,要是她有读心术,估计这会儿会忍不住一巴掌将她给拍飞。
眯起眼,她朝柳雪岚勾了勾手。
“雪岚,你过来,我跟你说……”
……
翌日,柳雪岚去给夏高请安,顺便看看自己家那个小兔崽子。
几个孩子自从进宫以后,一直都在夏高这位皇爷爷身边。许是孤独寂寞太久,一下子有四个皇孙陪着,夏高大有想独霸几个皇孙的心思,不但没主动提过要把孩子送还到其爹娘身边,还明理暗里的劝说两对夫妻在宫里常住。
如今的天下,太平盛世。如今的帝王生活,温馨而充实,对夏高来说,这段日子可谓是从来没有过的满足。
儿子儿媳都住在宫里,还有可爱的皇孙陪伴,死去的儿子又活了过来,且所有的人都生活在他的眼皮下,这样的日子,无疑是他最为满意的。
他这个做爷爷的要将孩子暂时留在身边,作为儿媳,白心染和柳雪岚肯定不好拒绝,索性也只是暂住在宫里,也就由了他这个爷爷去。这样就使得白心染和柳雪岚想看孩子,就得往夏高的地儿跑。
平日里,都是两个儿媳一起出现,今日却只见到柳雪岚和奉德王前来给他请安,连承王都没有来,甚至承王连早朝都告了假。原本他准备让德全去长平殿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见到柳雪岚,夏高就不由得先问起来:
“岚儿,今日怎么就你们俩?承王和染儿为何没来?”
柳雪岚面带同情的回道:“父皇,您可能还不知道吧,昨日心染出宫去玩,结果一回来就病了,请了御医去诊治,说是热暑之症。岚儿来的时候去长平殿看过,到现在心染都还躺床上呢。”
闻言,夏高蹙了蹙龙眉:“竟有这样的事?”
想到什么,他朝书房门外看去,这季节能得热暑之症?
柳雪岚听到他的反问,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父皇要是不信,可传唤张扬张御医前来一问。”
如今的张扬,自打白心染怀孕之后,几乎就成了白心染的专用御医,且自己几个皇孙平安降世,也少不了张扬的功劳,对张扬,夏高自是肯定信任他的医术。
见柳雪岚回得正经八百,夏高也打消了心中仅有的疑惑,随即朝身后的德全吩咐道:“德全,你且去一趟长平殿,看看承王妃病情是否有所好转,顺便将前几日番邦进贡的药材给承王妃送去,这承王妃身子一向极弱,你代朕向她说,让她好生休养,也别担心孩子。这几个孩子朕就代她多养一阵子。”
他最后一句话一出,不光柳雪岚掉黑线,就连德全都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
皇上,您想霸占几个小主直说就行了,何必这样呢?
他有十成把握皇上是在讨好承王妃,以达到长期霸占几个小主的目的……
……
泗水宫
女人得意满满的步入寝宫,第一时间将听到的消息与床上的男人分享。
“王爷,您知道吗?刚刚我打听到消息,说是承王妃昨日出宫不幸得了热暑之症,还听说承王今日连早朝都没有去呢。”女人眉宇飞扬,一脸的幸灾乐祸。
原本躺在床上被御医确诊终身动弹不得的男人此刻却坐起了身,脸上被灼烧的疤痕依旧刺眼,可因为女人带来的消息,那双狭长的凤眸因为得意而显得潋滟生动,比女人的眼眸还迷人三分。
“此事你有何看法?”他轻扬薄唇,朝床边女人问道,低沉而雌性的嗓音丝毫不见前一阵子的虚弱无力。
女人红唇漾出一抹得意:“昨日我就猜到有可能被人跟踪,好在我留了一手,果不其然,还真的有人跟踪我。只不过对方跑得快,否则定是叫他们有去无回!白心染那女人昨日也出了宫,且说是中了热暑,这蜀夏国的天就算最热也不会致人于此,那女人显然就是在欲盖弥彰,不想被人发现什么。说谎都不看看天色的!我猜想昨日跟踪我的人肯定就是她,且她不是中什么热暑,而是中了圣医的毒。”
女人最后的话说的十分肯定。在宫里两次同白心染那个女人见面,她都给了自己难堪。那女人肯定是看穿了她的真实身份,否则她怎么会故意刁难于她?
哼,不过就算看穿了又如何,没有圣医,她脸上的这层皮肉是怎么也不会露出破绽的!
如果那女人真的中了圣医的毒,那就只能等死了,圣医都在他们手中,看她去哪儿找解药!
老实说,没亲眼看到那女人全身溃烂而死,她还真是觉得有些遗憾。
男人附和的点了点头,随即蹙眉问道:“可有将我母后安置妥当?”
女人露出安抚的一笑:“放心吧,我早就安置妥当,不会让她们祖孙俩受委屈的。”
男人满意的再次点了点头,视线从女人身上移开看向了别处,眸底突然变得幽深起来,浓浓的戾色自眸底那眸底深处涌出,一双潋滟迷人的凤眸顿时变得有些狰狞,让他那张被灼伤过的脸显得有些骇人。
这一次回来,他定是要杀尽所有的人,以报这一年多来自己所受的种种苦楚!
看着他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杀意,女人收敛的笑容,突然将手伸出覆在男人膝上的手背上。
“王爷?”
男人回过神,收了几分戾气看向她。“何事?”
“若有朝一日你得偿所愿,你会抛弃碧儿吗?”看着男人被毁的容颜,女人眼里没有一丝的嫌弃,只有浓浓的痴恋。
她不知道自己当初是如何下定心思要带他走的,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所做的。
这一年来,她为他做的,可以说是倾尽毕生的心血,为了他,她一双手沾满了鲜血,就算害怕,可她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她只希望自己付诸一切下的赌注能赢……
男人幽深的眸光闪了闪,忽然扬唇,反手将她的柔胰握在手中。
“碧儿对我尽心尽力,为我排除异己,我夏允浩岂能负了你?”
那低沉而温柔的嗓音似和暖的风一样吹进女人的心坎,让她眼底瞬间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羞赧。
双手缠住男人的脖子,她动情的将自己的红唇送上去。
两唇相触,男人微微一愣,眸光微微一闪,他突然圈住女人纤细的腰肢将人捞到了床上顷刻间将其压在了自己身下——
……
皇宫之外,僻静而破旧的民宅之中,两名身量颀长,穿着黑衣的男人从天而降稳稳的落在院落之中。
“就这么个破地方,你们也搞不定?”其中一名男人看了四处之后忍不住的扬唇嘲讽起来,那露在黑布之外狭长的冷傲黑眸充满了蔑视。
站在他对面的男人冷眼瞪向他:“你这妄自尊大的性子就不能收敛几分?莫说本王没提醒你,若有任何闪失,后果自负。”
“哼!”男人傲气的扬了扬下颚,索性不理人了,踱着步子在院子里转圈。
忍着将他暴打一顿的冲动,偃墨予收回目光,谨慎的查看着四周。
而某个走来走去的男人故意跺着脚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了一样。偃墨予皱眉,正准备出声,突然耳朵一动,他快速的走到方才男人跺过的地方,蹲下身体,伸出手叩响了地面——
见状,夏礼珣也不跺脚走路了,跟着蹲在他身侧,学着他的样子在脚下四处叩起来。
饶是他再傻,也听得出来有几处的声音不同寻常。
这一发现,让他眸底的蔑视之色渐渐的收敛起来,转而变得幽深晦暗。
“这几间屋子都无人居住,想必玄机应该在此。”偃墨予指了指其中两处。染儿说门内有机关,那通往地下密室就应该另有门道。
夏礼珣眯着眼似是有些不信:“你是说楚皇后被人藏在这下面?”
偃墨予点了点头。
夏礼珣顿时就有些来气了:“难怪本王派人四处巡查都发现不了什么,原来……”顿了顿,他咬牙切齿的瞪了过去,“你这厮是故意的!早前本王到你府中求你说明真相,你明明知道却隐瞒不说,害得本王到现在都结不了案还被父皇斥骂无用!”
还害得他沾了一身童子屎尿回去,洗个澡还差点被家里那只母老虎给扒了皮!
偃墨予扬了扬眼角,一副‘我高兴我乐意’的神态看着他。
“你给本王等着,等本王弄死了那混账东西再把你一并给弄死!”某个男人黑着脸磨着牙恶狠狠的宣泄着自己的怒意。
偃墨予站起身,压根就不打算同他说话了。
两人在各处又接着观察了一圈,皆是没有找到机关之类的。
“看来我们这一趟是白来了。”收回目光,偃墨予突然低声说道。
夏礼珣明显就不甘心:“怎么会白来?这下面分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今日本王说什么也要找到机关才走。”他倒要看看,那混账东西到底把人藏在哪了!
闻言,偃墨予冷眼瞪了过去:“两日前血影她们来过此处,如今还不知道对方是否还在此处。与其在这里死守等待,不如回去叫人来掘了此处,岂不是更快更妥当。”
他们不能在外久留,若是那人知道他们出了宫,怕是更为警惕。
夏礼珣磨着牙,也没再继续寻找下去了。
真是可恶,人都还没死呢,居然喜欢住在地下,既然如此,那要不要他派人过来将这处民宅给埋了?这样他们一辈子都能住在下面了!
……
长平殿,偏殿中
血影睡了两日,才渐渐苏醒过来。这两日,殷杜算是彻夜彻夜的守在她床边,几乎没睡过片刻安稳觉。
“你……”血影睁开眼的瞬间,突然就有些怔愣。饶是她再冷漠如水,在此刻看到自己的男人满脸胡渣、双眼充血的样子也忍不住被闪了一下眼。
“你醒了?”没理会她片刻的怔愣,殷杜摸了摸她的脸,一脸的激动,“饿不饿?我不给你拿些吃的进来。你都睡了两日了,还没吃一点东西。我都担心你再睡下去会饿死过去。”
他覆在血影脸颊上的手有些颤抖,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干哑,整个人看起来又有些邋遢,血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似是连眼都忘了眨一样,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看着与平日里有很大不同的男人。
“血影?”殷杜的激动僵在脸上,突然紧张的唤道。这只是中了毒,可到底是在屁股上,不是在脑子上,难道还能把脑子毒坏了不成?
“嗯。”血影应了一声,突然间抬手将他覆在自己脸上的手抓住,依旧直勾勾的看着他。
被她纤细柔软的手抓住,殷杜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可女人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他依旧有些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于是也只能抑制着这份惊喜,担心的问道:“可是伤口还疼?”
自家女人受伤期间,奉德王妃送来了治愈伤口的良药,就连美人庄也暗中托人给他们送来了一些珍藏的药物。
她晕睡这两天,他每日都有观察,每次换药看着那渐渐愈合的伤口,他心情才稍微放松一些。
“不疼。”血影摇了摇头。
“那我去给你拿吃的,你先睡一会儿,等下我叫你。”尽管不舍,可他还是从她手中抽出手。
只是血影这时却快他一步的将他手腕拉住。
“怎么了?”殷杜有些紧张,总感觉醒来后的她怪怪的。可到底哪里怪,他有说不出来。
她还是那个样子,依旧是冷冷冰冰的。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只要人没事就好……
血影没吭声,只是突然间抬手摸到了他长满胡渣的下巴上,就在殷杜琢磨着她到底想做什么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女人嘴里传来淡淡的几个字——
“有点丑。”
“……?!”闻言,殷杜突然张着嘴巴,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的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那脸上依旧跟平日里一样带着冰冰冷冷的感觉,可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被她给捂热了。
要知道,平日里的她可都不会主动同他说话的,几乎每次说话都是他先开口,她接着应声。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主动的跟他说话,还说这种有关‘美丑’的话题。
还有什么比此刻更为让人震惊和激动的?
回过神的来他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捧着那张冷冷冰冰的脸亲了下去——
------题外话------
文文正在朝美好的大结局前进,养文的妞就别养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