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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心染一番话说完,季太夫人面色已经难看到极点,可以说是无法形容了,那笑容僵硬的挂在脸上,老眼瞪得大大的,目光有些阴冷有些狠,脸色一团青一团白,总之整个脸上的情绪就没一处能让人看得下去的。
白心染都还以为她会跟贺兰氏一样,受不了别人冷脸会不顾一切的对她这种晚辈唾骂,可没想到等了半响,都没等到她的斥骂声。
季太夫人缓和了神色之后,这才又开始挤出笑意:“王妃说的即是,外祖母我有时候性子是急躁了一些,没考虑周到,让承王府蒙羞了。外祖母下次会谨慎行事,不会再那般鲁莽无礼了。还请王妃看在我是关心则切的份上别同外祖母一般见识。早些年,外祖母对你的疼爱的确不够,让你受尽了委屈还吃了那么多苦,外祖母心中有愧啊。”
说着说着,似乎触及了季太夫人的伤感之处,她低下了头,用手绢擦了一把眼角,抬起头来时,眼眶红红的,继续说道:
“你娘亲出事那一年,外祖母是想把你们姐妹俩接回季家的,可那贺兰氏硬是霸占着你们姐妹俩不放。外祖母有心想疼爱你们,可是都没有机会。虽然外祖母儿孙满堂,可是外孙女就你们姐妹两人,外祖母哪有不疼爱的道理?那白家霸占着你们姐妹不说,宁愿将你送到别处也不肯让给我们季家,为此我们跟白家闹翻了脸,如今到现在都还水火不相容。听闻你身子好了,且还有了身孕,外祖母是打从心眼里替你感到高兴,你娘若是在天有灵,想必也该欣慰了。”
说完,季太夫人低着头再一次开始抹眼角,双肩一颤一颤的,别提有多伤心了。
换做别人,怕是早就被面前老太婆的一番话说得动容心软了。可白心染在经历了白家那些事后,就算想心软也心软不起来。
没错,她此刻的心还真的是又冷又硬。
她这人对其他事没什么敏感的,但惟独对情感,因为从小的缺失和遗憾,她比常人要敏感的多。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谁是真心谁是虚假,她只需要平心去感受就能分辨得出大概。
有些感情不是嘴上说说就能让她为之心动的,在她身边,恰恰对她好的人从来不说那些让人心动的话。比如说血影,比如说雪岚,比如说墨予,他们对她不会动不动就卖弄自己的情绪,不会动不动就说我有多在乎你,多喜欢你,但他们给予她的爱却是行动上的,而非表面上的。
这季太夫人说的的确很感人,也很动听,可是她不是三岁的小孩,不是随便别人哄一哄就能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而今的她更不是那种缺了亲情就活不下去的人,相反的,亲情在她面前,真的只是一个屁。血脉至亲又如何?连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都比不上,这样的亲情拿来有何用?
这季太夫人也未免太小看她了……
把她娘亲放在嘴上,以为就能起到作用?
现在来对她好,早前干嘛去了?白家的白心染可是在茅山村生活了整整十八年,十八年,那是怎么样的一段日子?十八年,没有一个亲人前去探望。现在来告诉她他们的悔意和歉意,现在来说弥补,有用吗?
没用!至少她已经不需要别人的弥补了。
她有爱她的墨予,有相交的好友,有肚子里还未出世的孩子,有这些,她已经足够了。
其他的,真的可以当做是屁,让风吹一吹,就散了吧。
扬起嘴角,嚼着冷笑,白心染心里有说不出的嘲讽。但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个老太婆比贺兰氏更会做人,至少她不像贺兰氏一样当面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骂。
“太夫人,你的情真意切本王妃看在眼中着实感动,对于你的慰问和忏悔,本王妃心领了。若没事,你就请回吧。”
季太夫人愣了。她要说的话还没说完……
“血影,送客。”转过头,白心染沉声吩咐道。
“王妃……我……”季太夫人似乎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见到人,居然这么快就被赶了,张着嘴,很明显有话要说。
“太夫人,本王妃现在要精心养胎,以后不管是有事还是没事,都希望你别来打扰本王妃,你应该知道,皇上对我这一胎有多重视,叨扰了本王妃静养,相信对你或者你们季家都没什么好处。本王妃要说的话方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若是你没听明白,本王妃不妨再说一次,本王妃如今什么都不缺,所以不需要你们对本王妃施以关爱。我们虽是祖孙,但情分不深,所以您不用费劲心思对我好。若是我们王爷知道你如今接近本王妃,怕是会怀疑太夫人你心思不存,你也应该知道,贺兰氏的下场,我们王爷如今对这些事可是尤为厌恶的。望你好自为之,慢走不送。”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白心染冷声断了她所有的想法。以后,她是真不希望再看到这些人。
真正的白心染已经死了,就算没死,想必也不会对这些人愚蠢的去敬什么孝道。毕竟什么都不欠,不是吗?
血影走到季太夫人身前,高挑的身影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看着面前一身冷漠气息的丫鬟,季太夫人莫名的打了个寒颤,袖中的手死死的掐着手心,满腹的不干和怨怒让她老眼中闪过一丝戾色。可再傻,她也知道这个地方不是她能闹事的。这个女人更不是她想骂就能骂的,那贺兰氏的下场还在那摆着呢,她还没傻到跟贺兰氏一样当面去和这废物起争执,除非她也活得不耐烦了。
咬着后牙槽,她满心愤怒的离去。
出了承王府大门,她带着一身怒气回到马车上,翠竹搀扶着她落座后随即紧张的问道:“太夫人,您见到承王妃了吗?”
季太夫人一肚子都是火气,眉头上的褶子一颤一颤,甚至气得根本就不想说话了。
她倒没想到那个废物居然这么长本事了。
这才几个月不见而已,竟从一个痴傻的废物变成了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女人!
不就是承王府的妃子么,竟如此狂傲嚣张,一点都不将她这个外祖母放在眼中,没有家教的女人果然如此让人生厌,还给她摆架子,实在是有够可恨的!
堂堂的承王妃,见客竟然茶水都不让人喝一口,实在是有够失礼的,也不知道承王眼拙到如何地步才会看上这样的女人。
太可气了,简直是太可气了!
她腆着老脸上门去示好,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那废物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活了这么一把岁数,还没见过如此嚣张不把人放在眼中的人,实在是让人无法咽下这口气,她好歹还是她亲外祖母,竟如此无情冷漠的同她说话,当初女儿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东西出来?
一路上,季太夫人心中都暗骂不止,可是又无可奈何。
尽管把老脸都丢尽了,可她又能怎么样?
白家那老太婆的惨样在那摆着,不是她惹不起那废物,也不是她不敢惹那废物,而是如今有承王撑腰,那废物肚子里还有皇室的子嗣,她根本就奈何不了那个废物。
看来,如今短时间内只能作罢,想要同承王府攀上交情,还得从长计议,那废物如今变正常了,对人有很大的敌意和防备,一般的心思根本不够在她面前现,若没有深思熟虑的计划,最好就不要去那女人面前,免得计划不成反而还丢尽了脸……
晚上,偃墨予回房,见白心染坐在桌边连看书都显得有些走神,走过去,他将她手中书册抽走,垂眸问道:“可是季家太夫人惹恼了你?”
白心染抬头,有些诧异:“怎么,殷杜又多嘴了?”那个大嘴巴!叹了一口气,“其实她也没惹我,只是我觉得他们很烦而已。说白了点,我就是害怕他们给你找麻烦。这一个个的都心怀鬼胎,没一个让人看得下去的,实在让人看着心烦。”
“以后不见他们就是。”偃墨予扶着她手臂,将她从凳子上搀扶了起来,抬脚往外走。
白心染一边走一边点头:“我今日也跟那老太婆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她若是有自知之明以后就不会来打扰我们的生活。”若是没有自知之明,那就只能走着看了……
偃墨予抿着薄唇,没有说话,只不过眸色有些沉冷。
自从肚子大了以后,洗澡就变成了不怎么方便的事,主要是那浴桶太高,白心染就觉得跨来跨去真心不方便,就算搭了木梯,也得格外小心谨慎。
可总不能因为不方便就不洗澡吧?
于是偃墨予就在主院里修造了一间小型的温泉室。人造的温泉,地下通着地火,有专门的人负责换水,温泉的水时刻都能用。自从有了这个人造温泉后,白心染不仅减少了许多不便的地方,偶尔心情烦闷了还能在温暖里多泡一会儿。
这个小型的人工温泉一出现,柳雪岚就迫不及待的回去让某个男人同样也给弄了一个一摸一样的温泉室出来。
进了温泉屋,关好了房门,白心染去衣柜里找了两套干净的衣裳挂在温泉旁边的木架上。
还未等待她动手解衣,就有一双大手替代了她。
“要不我自己洗,或者让血影陪我,你出去吧?”看着那骨节修长的手指剥着自己,白心染耳根有些发烫。以前都没这种害羞的直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很久没那啥了,所以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有些放不开了。
最主要的是每次看到他为自己面红耳赤的隐忍,她心里都觉得特别过意不去。
偃墨予垂眸瞪了她一眼,没说话,脱完自己后,抱着她径直下到了温泉之中。
“以后别为了麻将一天到晚的坐着,张御医说过要你时常走动,可是记住了?”给她洗着身子,他用着严肃的口吻提醒道。若是忽略掉那双墨眼之中浓烈的欲火,此刻的他绝对是很严肃认真的。
一提到麻将,白心染就忍不住的想笑:“不就玩了几天嘛,我看她们兴致都极好,岂有不陪着玩的道理?”
雪岚的瘾是有些大,她也没法啊,连奉德王那厮都管不到的事,她还能管吗?
至于血影,她都不好评价了。刚开始的时候血影每天不输不赢,这两日那丫头居然一跃成了麻将高手,她都有些怀疑血影是不是落牌了,否则怎么会知道哪张牌在哪个位置?
偃墨予没好气:“你们这般下去,就当真只是玩几天?”
白心染顿时觉得有些心虚,依照现在的样子来看,貌似是有些收不住场子了。
撇了撇嘴,她故意扭曲他的意思:“不就是输了一些银子嘛,这打麻将也是有输有赢的,我哪知道我手气背。大不了下次我努力些再赢回来好了。”
偃墨予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水下,他没好气的捏了一把软肉,瞪她:“分明是自己找借口想玩,还故意骂为夫小气!”什么‘再赢回来’,不就是还想着继续玩下去?
白心染见被揭穿,乐得‘呵呵’直笑。
抱着他脖子,笑道:“我知道你眼红,只不过碍于面子不好参与进来,大不了哪天你把奉德王那厮给找来,让他陪你一块玩。这样你就不会说闲话了。”
“为夫可不是那种好赌之人!”某爷一脸正经的说道。
白心染一直都在笑:“是,我家王爷不好赌,只是不好意思赌。”
“贫嘴!”抱着她圆乎乎的身子,偃墨予抬手捏了捏她鼻子。
此刻的女人抱着他脖子,身子贴着他,他只要微微垂眸,就能将她的一切美好收入眼中。如今的她,尽管肚子臃肿,可某些地方却丰盈了不少。比起初见她时的摸样,当真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变化。白皙红润的脸庞水水润润的,在热气缭绕之下,犹如水中清涟开的正盛,迷蒙的眼眸,有着繁星才有的璀璨光芒,带着宁静的美,那眉眼间荡漾出来的笑意,活泼而生动,自然而甜美,对他,她早已少了那些疏离和冷漠,尽情的在他眼中展现她的全部,不管是身还是心……
这样的她,无疑是让他安慰和心动的,跟她在一起,他更多的是拥有了许多轻松和惬意,这是曾经的他不曾拥有的,可是这个女人却轻易的给了他曾经渴望而不可求的一切……
心思浮动,偃墨予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抱着她的身子不由的渐渐的游移起来。
薄唇微微一低,就将她捕获住,扣着她的后脑勺,他肆意而贪婪的汲取着属于她的一切。
一个吻而已,白心染瞬间觉得水温升高了不少,最重要的是面前这个男人的体温,火热的有些吓人。
“墨予……”细碎的嘤咛声从她喉间溢出,她试着将他推离。
偃墨予只觉得自己浑身犹如着火了一般,此刻一双眸子似乎都泛着火光,炙热得能湮灭人。
没有人知道这几个月来他忍得有多痛苦,没有哪一天他不想的,他觉得这世上最大的磨练就是如此刻般明明她就在眼前,就在自己的怀里,可他却不敢轻易的尝试,天知道他有多想……
但一想到她如今的身子,他不得不再一次的偃旗息鼓,逼着自己将那些不该有的想法给抹杀掉。
她能为了他承受十月怀胎之苦,他不过就是忍耐几个月而已……
放开她的唇,他将她紧紧的收纳在怀中,菱角分明的脸颊摩挲着她的额头,简单的亲昵却透露着他内心对她的珍爱。这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女人……
感觉到他又刻意的将那些欲念压下,白心染抿着唇,一动不动的靠在他胸膛上。
她跟他说过可以的,可是他始终不愿意,她甚至跟他说过可以用手帮他,可是他坚决不同意。他说他就要她的身子,别的都代替不了。
有时候他的执着真的让她感到头痛,可有时候她又为他的执着感到心动……
……
自那日之后,白心染再也没见到季太夫人前来了。之前还担心着这老太婆会不识趣的继续缠着她,可没想到对方能有自知之明,这一点到时让她颇觉得意外和赞赏。
总之一句话,别再来就好,免得看一次那些虚伪的假笑,她就眼疼,听到那些口不对心的话,她就耳疼。只要不来招惹她,以后大家各过各的,相安无事,否则就算来,她也是见一次骂一次,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还总是顾虑着什么。何况,这是她家,他们自己找上门来挨骂的,她可就真不会在乎那么多了。
一晃眼,四个多月过去了。
蜀夏国计算日期的方法是同现代旧黄历差不多,所谓的十月怀胎那还真是十个月才算是足月。而柳雪岚的孕期比白心大了近半个月。
眼看着柳雪岚即将临盆了,夏礼珣不敢再让她出来了,直接将人关在了府里,所以这一阵子,白心染就特别无聊,就连着血影,都有些细小的不适应。
“血影,这几个月你可是赢了不少吧?”凉亭里,白心染吃着核桃仁,一边忍不住的朝血影挑眉问道。
血影空手捏碎一只核桃,将完好的核桃仁放在石桌上的碟子里,拿起另一只核桃捏在手掌心之中,听到白心染的问话,她抬起头,面无表情的朝白心染点了点头。
“回王妃,小的是赢了不少。”
白心染盯着她的手,看着血影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坚硬如铁的核桃捏碎,里面的仁还能玩好无损,这技术,她之前学过,没学来。她也有内力,但最多也只能将核桃捏碎,但里面的仁也同样被她捏碎,不像血影做的,简直堪称完美绝技。
根据她的盘算,近四个月的麻将生涯,血影赢去的银子不低于五千两,她输了近两千两银子,柳雪岚那丫输了快四千两银子了。可以说血影几乎是空手套白狼,赚得是盆满钵溢,那真的赢得叫人眼红!
听说孕妇赌钱都是会赢的,她就没明白,她和柳雪岚俩孕妇加在一起居然能输得如此惨败。若不是身后有男人撑腰,那还真是输得连裤衩都没了。
老实说,她也输得很肉疼的,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几大千两,想想就觉得自己太败家了。
可打麻将的时候压根就没去想那么多,越输越想赢,越想赢越是戒不掉。
这不,一下没了那么多银子,她现在见到自家男人,心里都还虚着呢。
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有翻本的机会……
正想着,突然院子外老远就传来某个女人熟悉的声音——
“心染,血影,我来了!”
白心染嘴角狠抽,一头的黑线的往后望去,就见柳雪岚大腹便便的走进她家院子,身后还跟着两名宫中的老嬷嬷,还有白玉、青红两个丫鬟,还有四五个奉德王府的侍卫……
“……?!”这女人,不是在府中待产吗?
她还一直在等她生产的消息呢,结果她丫竟然跑出来了!
“雪岚,你预产期不是这两天吗?你跑出来做什么?”看着那些个嬷嬷丫鬟一脸的紧张,白心染都替她捏了一把汗。她敢保证,奉德王那厮绝对不知道她跑出来了。
柳雪岚扶着腰走进了凉亭,在白心染对面坐了下来,大咧咧的笑道:
“我这不是无聊嘛。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故意跟我赌气,我盼着他出来,结果他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估摸着他一时半会儿怕是都不会出来。”
白心染那个汗啊。“……”
这种事她能估摸得出来的?
“你家奉德王知道你出来了吗?”她很好奇她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柳雪岚突然贼贼的笑了起来:“他要是知道了我还能出来?关了我大半个月,难不成我玩一天都不成?”
顿了顿,她朝血影挑了挑下颚:“血影,赶紧去将牌桌端出来,今日我非得把我输掉的都赢回来不可。”
白心染更是汗颜不已。这女人都要临盆了还惦记着,是不是她没赢回来就不打算生孩子了?
可人都已经来了,她还能怎么样,只能朝血影挥手示意她下去准备。
血影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凉亭。吩咐美娇和美玉将桌椅瓜果拿到亭里之后,她则是悄然回了房。
殷杜回屋取东西,只是刚推开房门就见血影正准备出去,低头看了一眼血影手中的袋子,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袋子里装的是银子。
抬脚跨入门槛之后,反手将门关好,他挑着浓眉有些憋笑的问道:“又准备去赌了?”
刚刚奉德王妃来了,这女人就回来拿银子,不用想,他都知道她们要做什么。
只是他实在是有些佩服这几个女人。一个两个的大着肚子,但每日想的却不是正事。更让他无语的是他面前这个,看似不吭不响的,他敢说她是三个女人中毒瘾最大的,且洗得一手好牌,不去做赌徒都可惜了。
“嗯。”血影低着头,不冷不淡的应了一声。
殷杜唇角勾了勾,将她的样子自动归为心虚。扶着着她双肩,两人身形一转就将血影给推到了门板上,高拔的的身躯随之靠紧了上去,将人夹在门板与他之间。
“之前不是都不带银子吗?怎么这次想到拿银子出去了?”他低头笑着问道,漆黑的眼底带着一丝戏谑。这故意是拿银子出去输的吧?
不过想来也是,几个月,他这女人就赢了几千两银子,全锁在床下的箱子里,也不知道那两个女人是有多笨,竟然输了那么多,她今日是打算还点回去?
“她们输了那么多,你就带这点,估计还不够奉德王妃塞牙缝吧?”见血影低着头不吭声,他又接着戏道。
血影抬头,清冷的眼眸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
那一闪而过的诧异还是让殷杜捕捉到了,顿时让他好气又好笑。
“血影,你一直沉迷打麻将,都把我冷落了,你说你该怎么补偿我?”突然,殷杜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一脸不满的指责道,话里有说不出来的委屈。
“……”血影抬头,对上面前那张写满了委屈的脸,长卷的眼睫忽而轻闪,一丝异样的情愫从眸中一闪而过。
殷杜撇着嘴,指了指自己黑色的长靴:“我的靴子都磨破了,你也不管我,你说我一大男人又不懂得缝缝补补,没准我明天就得赤着脚走路了。”
闻言,血影低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大脚趾的地方裂了一道小口。
清冷的眸子再度闪过一丝异样的情愫,她抬起头,突然淡声说道:“明天我去买。”
殷杜想笑,可是他知道自己若是笑出来了,估计靴子就没了。
委屈的撇着嘴,他指了指血影手中的钱袋:“买东西都是要钱的,你就别把这些银子浪费了,人家也不缺你这几个子儿,你做何还要拿去送人呢?留着给我多买些行头不是更好?”
末了,他突然凑近了血影的耳朵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让血影清冷的眸光怔愣着,殷杜薄薄的唇瓣贴着她小巧的耳朵,甚至很清楚的感觉到她耳朵开始在发烫。
嘴角勾勾,他眼底闪过一丝得意。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他才不会让他的女人傻呵呵的把银子倒出去呢。那两个女人又不缺这点银子,自己整天吵着要赌的,输多点也是应该的!
房间的门隔了差不多一刻钟才被打开,至于俩人在屋里做了什么,没人知道,只不过血影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是空的……
……
凉亭里
三女人围着,一转眼两圈牌过去了,今日柳雪岚的运气明显比前面一段时间都要好,至少没怎么输了。眼看着有要赢钱的趋势,她就忍不住开始得瑟起来。
“输了这么多,今日再不赢几把,老娘生儿子都没气力。”看着自己清一色外加两跟扛的麻将牌,某女人喜形于色,给这个挑眉,给那个挤眼,要多得意有多得意,心里还暗数着多少番来着。
“小鸟。”白心染慢腾腾的打了一张牌出来,对于柳雪岚过分的得瑟压根就没放在眼里,他们立的规矩是自v摸加倍,依照柳雪岚的性子,她就算是点炮她也不会要,有本事就让她自己摸去。
看着白心染打出的那张刻着鸟头的木牌,柳雪岚有短时间的怔愣,大大的眼睛也有片刻的纠结。可瞧着后面还有十来张牌没有摸,她摇了摇头,咬着牙伸手摸向了没打的木牌——
“老娘就不信了,连只鸟都摸不到——”
一句话还未说话,她整个人突然愣了愣,下一瞬,突然咧大了嘴,正准备将手中的麻将给拍在桌上,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咆哮声——
“柳雪岚!”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突来的声音将柳雪岚吓到了,捏着木牌的手还未来得急将牌摆出来,猛然间小腹传来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在肚子里拉扯她的肉一样,让她下意识的抱着自己的肚子痛呼了起来。
“哎哟喂——”
她那突来的情况让白心染顿时紧张了起来,赶紧撑着桌子起身走过去将她给扶住:“雪岚,你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她这话刚落,突然一道身影跃来,瞬间将柳雪岚给打横抱了起来。
男人的脸黑得简直没发形容了:“你这死女人,谁让你跑出来的?!”
他不过就离府半个时辰而已,哪知道他前脚一走,这女人后脚就溜出来了。
该死的东西,不知道自己快要临盆了吗?!
“嘶——”柳雪岚皱着眉头,也顾不上男人的黑脸的,咬着牙倒抽着冷气,双手下意识的攥紧了夏礼珣身前的衣襟,有些难看的呻唤道,“我、我、我肚子好痛——嘶——”
闻言,夏礼珣卷着怒气的黑眸突然闪出一抹骇色,身子更是僵硬了片刻,待柳雪岚下一声痛吟声传来,他才猛得回过神,顿时什么话都没说,赶紧抱着大肚便便的女人抬脚就跑——
柳雪岚压根就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分娩了,肚子里痛着,可她心里还惦记着其他的事,见男人抱着她头也不回的就离开,她忍着肚子阵阵的抽痛感,伸长了手臂,将手中好不容易摸到的一张木牌给举起来,不停的晃动起胳膊大声嚷道:
“我的鸟——哎哟——我的鸟——我他妈好不容易摸到的鸟——”
男人铁青着俊脸,风一般的速度消失在承王府的主院内,而跟着柳雪岚一通前来的丫鬟嬷嬷见情况不对,赶紧匆匆向白心染告辞,几乎是跑着离开承王府的。
凉亭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许久之后,白心染都感觉得到还有乌鸦在头顶上‘啊啊’的飞过。
看着柳雪岚那还没来得及推倒的牌——单吊小鸟。
尽管她没有生产经验,可是她猜得到柳雪岚肯定是要生了。
回过神来之后她让血影跟着她去书房,将柳雪岚的情况给偃墨予说了。
这一次,偃墨予也没拒绝她出门,很果断的吩咐殷杜备好马车后就带着白心染往奉德王府去——
马车上,白心染一想到某些场景,不由得就有些紧张起来。再看看自己的大得似箩筐一样的肚子,她更是莫名的有些害怕。
没生过孩子的都只知道生孩子很痛,可是至于怎么一种痛法,却是无人能准备的描绘出来。
但有一点,这古代的接生的稳婆丝毫不逊色那些大医院的妇产科医生。比起医院的医生动不动就劝人破腹产的行为,她更尊重这些靠着双手就帮别人接生的稳婆。
承王府里早就请好了两名稳婆,每隔几日都要为她摸肚子,叫什么‘摸胎’,就是在孩子还未入盆之前要保证肚里孩子的胎位正常,以便生产的时候减少难产的情况。
好在她被摸了几次胎之后,都说胎位正常。那两名稳婆时不时的还会陪她说话,算是提前给做思想工作,试图让她早早的做好心理准备,排减她到时临盆的紧张感。
可柳雪岚临盆的现象一出现,她不免深受影响,又有些不太淡定了。
怀中的女人流露出的紧张,偃墨予不是没感觉到,可对于女人生孩子的事,他还真心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就怕自己说错了,反而让她更为紧张不安。
“没事的,别怕,为夫会一直陪着你的。”拍着她的背脊,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白心染抬头,看着男人打结的眉头,顿时一下就笑开了:“现在又不是我生,你安慰我做什么?”
这一笑,让她心里的紧张感少了不少。
偃墨予低头,抵着她额头,突然正色的说道:“你若是害怕,就不必去了。回头自然会有消息送来。”
白心染摇了摇头,笑看着他紧绷的俊脸:“没事,我过去看看心里也放心些,顺便学学经验。你别把我想得这么胆小不堪好不?”
她胆子一点都不小的!
偃墨予没在说什么,尽管紧绷的俊脸有些缓和,但那幽深的眸底依旧有着抹不开的担忧。
马车一路驶向奉德王府。
对于他们的到来,奉德王府的人也没有阻拦,直接将他们请了府。
奉德王府的主院里,早就忙慌一干下人。一进院子,忙进忙出的丫鬟婆子没一个吱声的,就光听到某间房里传来女人的叫痛声。
那阵阵痛声夹杂了惨烈的味道,听得格外让人毛骨悚然。
不过在阵痛声过后,又会传来男女吵架的声音。院子里可没见到某个准爹的身影,不用多想,就知道某个男人在哪。
这个时候还能在产房里吵架,白心染那是打从心眼里服了那两口子。
偃墨予是男客,自然不能靠近前去,白心染原本想进去看看,看自己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可一听到柳雪岚那呼天喊地、叫爹喊娘的凄惨声,她一腔激动顿时就卡在了嗓子眼。
实在是不想承认自己胆怯,可这一刻,她却是真的胆怯了。
原谅她吧,她用不了多久也会生了。听着柳雪岚的嚎叫,她背脊发麻,总想着自己也会如此……
最后,夫妻俩让奉德王府的管家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两人带着殷杜和血影开始等待起来。
许是柳雪岚自小练武的缘故,体质比一般女人好,原本白心染以为会很久才会等到孩子出世,没想到他们只能了一个时辰不到,柳雪岚居然就将孩子给生出来了。
管家随后匆匆的前来报喜,说是生了一位小王爷,母子平安。
看着奉德王府老管家脸上激动的神色,白心染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落到了原位。
她让血影陪着前去看望生产过后的柳雪岚以及刚出世的孩子。
柳雪岚在产房里,丫鬟正在收拾屋子,两名嬷嬷正在给柳雪岚擦拭身子。而床边某个男人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手中的一团襁褓看得目不转睛。
“奉德王,雪岚好些了吗?”走上去,她忍不住的问道。正想顺便看一眼襁褓中的孩子,突然就见男人扭过了头,斜着眼角盯了她一眼,再盯了她肚子一眼,然后带着几分傲色的收回视线,丝毫没有要将孩子给交出来的样子。
“……?!”白心染嘴角抽了抽。丫的,这是什么表情,姐又不是来抢你儿子的!
看不到孩子,她也不急,反正只要孩子平安出世就好,以后见的机会多了去了。走到床尾,看着嬷嬷正细心的给柳雪岚擦拭着身子,床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因为被某个男人挡着,只看得到柳雪岚半边脸。不过很显然,那丫头肯定是昏睡过去了。
“恭喜奉德王喜得麟儿,终于如愿以偿,一举得男了哈。”尽管某个男人太冷傲,但该说的贺喜的话白心染还是没忘记。
夏礼珣终于抬起头看向了她,眼底带着几分得意,朝她点了点头,突然说了一句:“承王妃记得准备好贺礼就是了。”
“……?!”白心染嘴角狠抽,随即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尼玛!有这样的人吗?赚钱眼里去了?
没看到她肚子里也有吗?说不定一次生俩,让这厮倒过来多给他们一份!